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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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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走着,步伐从容,及臀的发丝在她身后摇荡。 树影半掩了姑娘家银霜般的纤身,立在这一头的寒春绪跟着矮身蹲下,放低视线,继续瞅着她走远,直到那抹影儿消失在青石板道尽头,他仍两腿开开蹲着,动也不动,跟庙门前的石狮子都快没两样。 “老大,那批兵器全下货了,共四十箱,苗家家主也让底下人点过了,钱已入袋,银货两讫哩!您看要不要过去……您……唉,姑娘不是走远了吗?”从湖岸赶过来找人的黝黑少年满心疑惑,也忍不住矮下身,学自家老大两腿开开蹲下,直往前张望。“有什么好看的吗?” “石狮子”依旧不动如山,绷着脸,纠着眉,一脸出恭不顺样。 此时身后又来一人,是个刚及弱冠之年的青袍公子,竟也学着蹲落,还颇辱斯文,大刺刺地开着腿,就蹲在寒春绪身边。 “寒爷这是怎么了?想要就夺取,至于这样望穿秋水吗?唉,情字啊情字,伤人啊伤人……” 被苗家这位年轻家主有意无意一刺,“石狮子”转活了,低声咆哮—— “什么情不情的?混帐!老子没心少肺、无情寡义,谁伤得了我?六喜——”猛地转向蹲在另一边的手下。 “是,老大!”叫“六喜”的少年郎一脸戒备。 “我的烟袋和烟杆子呢?你收哪里去?!” “老大,您这一向不都系在腰后吗……” 寒春绪顶着火还想骂,月光此时移到他脸上,镶亮他的雪发,也照清面庞。 苗家家主凤目陡湛。“寒爷,这……至于吗?都成红脸关老爷了,唉,情字啊情字,销魂啊销魂……” “混、帐!”骂一千句、一万句都不够。 没错,他寒春绪就是嘴贱,明明不要脸,又爱面子,一整个矛盾透彻。 在许久之前,心中已悄悄落了颗情种,种子发芽,冒出心土,但,不能让谁知道,这样太失男子气概! 当时的放手是为了如今的再续缘分,只是当那姑娘突如其来一问,问他是否有情,他就……就肤底下窜火,两耳大烫,烫得他连篇瞎说……搞什么啊?! 他是混帐! 腊月时候 “姑娘,您偷偷走了,那柳儿怎么办?” “姑娘别走呀,三天后已然是‘夺花会’,少了姑娘,谁撑场面?这事要透了风,叶儿会被打死的!” “所以才要带着你们俩一块儿走啊!”君霁华将两套偷偷备下的藏青色男装分别塞进两小婢怀里。从“凤宝庄”回来都快两个月,她一直想着这事,表面上寻常度日,暗地已几番推敲。 自半年前她夺下江南花魁之名,琴棋书画诗酒花,不仅替“天香院”打响招牌,拉抬声势,短短几个月也已为牡丹红赚进不少钱财,光拿“凤宝庄”那一场,苗家出手阔绰,赏银便以千两计。 她此时走,没对不起谁,她不走,对不起的人是她自己。 “你们两个也快及笄,该好好想想将来。我若走成了,你俩是我的贴身婢子,没守好我,牡丹红不会放你们干休。如果跟我一块儿逃,我手边有些现钱,也有几件首饰,省吃俭用些,够我们过上两、三年。”略顿,她淡微一笑,安抚地摸摸叶儿的脸。“反正只要走得成,离开这地方,那就海阔天空了。等有地方安顿下来,再慢慢找营生,饿不着你们的。” 两丫头抱着衣物,张大明眸,问题多多。 “姑娘打算怎么逃?有藏身的地方吗?有谁在外头接应吗?” 君霁华声量略低,道:“我会换上男装,扮作上‘天香院’寻欢作乐的大老爷,你们俩是我的小跟班,趁着大清早水车送水,你们扶着假装醉了一宿的我往后院小门走,一出后院,就往水车里躲。” “水车?”两张小脸齐挑眉。 “嗯。”君霁华点点头,脸微红,老实招出。“我拿了五十两给那位天天送水来的齐老伯。他赶着驴车挨家挨户送水,等那一大桶水送到‘天香院’,也差不多见底,空空的大木桶足可容下咱们三个。”咬咬唇。“……我还说了,若他守信用,能把咱们一送送出城,我会再给他后谢五十两。 两张小脸表情古怪,竟……挺头疼似的。 “姑娘,说不准……那个……三天后的‘夺花会’将有好事发生?” “是是是!”点头如捣蒜。“说不准就有这么一位大爷上咱们‘天香院’,霸住‘夺花会’,姑娘跟大爷一见倾心啊! “大爷最后不仅夺了花,还把姑娘一并带走,从此过着幸福快活的日子。” “有这可能呀!所以姑娘如果逃走,不就遇不上那位爷,多可惜啊!” 尽管心情沉重,连呼吸都紧绷着,君霁华仍被两丫头编出的故事逗出一抹笑。 谁能救她呢? 她本就无所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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