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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忽而,一股无形的小小火焰从体内腾烧,烧热五脏六腑,烧热四肢百骸,她呼出的每口气息都灼热不已,感觉得到肤下滚滚热意。她觉得羞耻。羞耻难当。

  一直不让自己回想,但愈想压抑的心绪,它们愈张狂。

  在“凤宝庄”的那一夜,有许多说词能用在她身上。一厢情愿。投怀送抱。自视过高。不知轻重。自取其耻。可笑可悲。毫无节操。

  人家不拿她当一回事,只是遇上了,玩玩。玩玩罢了。

  都过去五个年头了,刚学着飞翔的鹰已长成巨大猛禽,她还期望午夜梦回的那抹影子永远不变吗?在那小小三合院内的他,如今只在她梦里。

  拾掇心情,她轻捏小丫鬟的嫩颊,淡笑道:“我相信缘分的,有缘自然相见,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位注定要与我一见倾心的大爷,那么不管我走到哪里,他总会寻到我的。”

  “姑娘,我——”还想哀叫。

  “好了,简单一句话,你们跟不跟我走?”

  两小婢互看一眼,垂下肩,异口同声答道:“跟。”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快点回房收拾包袱,我也得再仔细察看,瞧瞧有否落下要紧东西……啊!对了,还有那只雪鸽,它伤虽好了,但没法儿飞,也得带上它,我找个提笼——”蓦然间,话音陡灭,她身子一软,仿佛演得正兴烈的傀儡被突兀地剪掉所有提线。

  她倒落下来,被两个小姑娘左右两边同时撑住。

  “你干什么?!”柳儿惊问。

  “我、我刺了她左臂一针。”叶儿无辜答道,想了想,扭眉反问:“你不也刺了她右腰一针!还凶我?”针上浸过药性极烈的迷魂药,针虽细,管缝中藏药,一旦刺入,药随即渗进肤血,让人防不胜防。

  柳儿辩道:“我怕她逃了,当然先下手为强啊!”

  叶儿纠眉。“这下可好,一口气刺进两针,没个三、五天的怕是醒不过来了。”

  君霁华觉得双脚浮动,每一下都踩得她轻飘飘的。

  突然间好想睡,她硬撑,努力掀开眼皮,却有股力劲儿直把她往下拽。

  然后,感觉有人扶她上榻,还细心脱下她的鞋袜,移来火盆子暖着她的脚丫。

  柳儿……叶儿……她在内心唤着,恍惚间听到她们说着——

  “姑娘,您知不知道,一个县太爷每年朝奉也才七十两白银,您要买通那位拉水车的齐老伯,顶多二十两就搞定,唉,这成什么事了?您订金加后谢,竟然还得花上一百两!姑娘啊,您也太实心眼了,怎能放你混江湖去?”

  “姑娘,您别怕,也别逃了,总之寒老大会搞定一切,他一来,一切太平,姑娘就乖乖的,像只雪鸽儿一样乖,好不好?”

  寒……寒老大?

  哪一位呢?

  意识在完全跌进黑甜乡前,这是君霁华最后的疑思。

  ***

  两汉子押着一人上船,后者生得颇高大,宽肩扁臀,五官刚硬,猛一看以为是男子,其实是女生男相,再加上她绞了发,穿男人衣物,当真雌雄莫辨。

  “老大,就是她!”一拐腿,把押来的人拐倒在甲板上。

  那男相女子咒骂了声,甫抬头,迎面而来的是团团白烟,呛得她一阵咳。

  “了不起,你们‘玉蛟帮’没一个带把儿的,想找人混进来打探消息,还能找到你这号人物,即便伪,也伪得太真诚,佩服佩服!”寒春绪蹲相粗鲁,咬着烟嘴,边说话边吐雾。

  女人也不求饶,咳出两眼泪花后,还是很硬气、很忿恨地瞪着。

  寒春绪拇指挲着乌亮长烟斗,语气懒洋洋地说:“你这么看我,我都以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抢了你媳妇儿……啊!咱忘了,你是女儿身,不娶媳妇儿。唔,不过嘛……”他抠抠下巴,眉略扬,压低声音。“听说‘玉蛟帮’女帮主官青玉爱男人也爱女人,两者皆好,你不会凑巧也跟她很要好吧?她在道上放话,说看上我‘千岁忧’,邀老子当入幕之宾哩,你心里着实不痛快吧?”

  女人忽地放声怒叫,十指为爪,寒春绪不等她扑到,半招已将她撂倒在地。

  他手法俐落地卸了女人两肩和双膝关节,叹气。“按理,逮到一个女奸细,该要先奸后杀,杀后再奸,可惜我不杀女的,也不太习惯打女人,你这模样……我也很难奸得下手。你们有谁要上?”环视一船手下。

  众汉子颇有默契地摇头,大老在耍狠,大家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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