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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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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月真懵了,瞠眸张口,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铁青的峻颜。 被看得火气又冒三丈,傅长霄十指握得格格乱响,嗓音扁扁地从牙缝里挤出。“你不嫁我还能嫁谁?‘刀家五虎门’的刀义天吗?即便你和他当年定下了娃娃亲,真以为我会允你出嫁吗?” 闻言,她陡地抓回神智,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问:“你知道义天大哥和我的婚约?” 义天大哥?叫得还真亲热!傅长霄满心不是滋味,越思越恼,低吼:“把嫁衣换上!” “我——”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摇头。“我不要。”嫁他吗?她想也不敢想啊! 胸口绞得痛极,知道他仅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欺凌她罢了,只是他把阿娘留给她的嫁衣当作捉弄她的用具,害她心很痛啊,前所未有的痛着,都不晓得该何以自处了…… 不哭。她不哭。哭了会教他笑话的。 周遭静得窒闷,两人对峙了好半晌,一个臭黑着脸,一个把唇咬得白惨惨的。 傅长霄忽而冷笑了声,沉沉道:“不是说要甘心情愿地跟着我吗?不是说你白家欠我沧海傅家的,只要我喜欢,尽可痛快取去吗?原来你也只是说说,根本没把承诺当作一回事,连简单要你换上嫁衣,也难如登天。” 他又一脚踩中她的弱处,把她捏在掌心里把玩了。 呼息渐促,她的小脸也如他一般绷得死紧,搁在膝上的手亦紧握成拳,惯然地要去压抑大受波动的心绪。 不晓得该要有什么样的感觉,整个人空空的。她忽地立起,背对住他,开始动手解开腰绑、脱去雪白劲装,跟着听话地穿上那套大红嫁衣。她的动作徐缓且专注,拉拢衣襟、别起一颗颗暗扣、再别起一颗颗盘扣,每道步骤都马虎不得,就专为了满足他的要求而做。 穿妥嫁衣,她也不去瞧他,不发一语地走至梳妆台前,那儿搁着成套的胭脂水粉。然,铜镜里的人儿脸色已够白了,不需再扑粉,她取了些胭脂抹在颊畔,拿来一张胭脂纸含在双唇间抿了抿。 她眼眸轻敛,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新嫁娘的模样美吗?她茫茫然。 为何事情会变成如此? 她这是在干什么?而他又是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男人朝她走来,立在她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会。 他的眼深幽幽地凝住她不放,像要纠缠到天涯海角,那近乎多情的热烈神态,毫无预警地扯痛她一切知觉。 不可能的……他怎会有情啊?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想笑,她牵动沾染嫣红的唇瓣,以为自己将要笑出声来,没想到冲出口的竟是呜咽。 她吓了一跳,因为眼眶说红便红,热呼呼的暖液不由分说地涌出,一颗接连一颗,迅速濡湿双颊。 傅长霄吓得较她还严重,见到她狂流着泪,小脸不再傲气十足,那双黑玉眸子浸淫在水雾中,楚楚动人亦楚楚可怜,他浑身陡震,险些没法呼吸。 这是他要的吗?是吗? 他胸中郁气越积越深,真想赏自个儿一拳,再一脚把自己踹飞。 大步上前,他张臂搂住她,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干脆抱着她在榻边坐下,将她密密拥在怀里。 白霜月觉得好狼狈、好丢脸,拚命抹掉奔流不止的泪水,喃喃哑语:“你放心,我不嫁人,我早在几年前就让爹退了刀家的亲事,我不嫁义天大哥,我谁也不嫁,你、你不要这样欺负人,开这种恶劣玩笑……”老天!她原来也能哭出这么多眼泪吗? 傅长霄双目炯炯,抓起白袖替她拭泪,她哭花刚抹上的胭脂,他白袖也花作一片。 “放开……”她倔强地偏开脸,依旧闪避不过。 “不放。”长指轻扣她柔润的下巴,望着她泛红的双眸,他沈声问:“为什么当年要退掉刀家的亲事?”他万分肯定,太叔公必是知晓她婚约已退,却有意不说来整弄他。 她原是咬唇不说,他则同她卯上,非得到一个答复不可。 白霜月吸吸鼻子,羞恼地嚷:“我不想嫁人,要一辈子待在西塞,不成吗?” 他似在估量她的话,琉璃眼仿佛又再展现迷魂的能耐,俊美无端。 “成。你要留在西塞一辈子,我们就一辈子留在那里。你不想嫁别人,那很好,你可以嫁我。” “你不要这么欺负人!”她语音破碎,似乎一旦卸下骄傲的表相,软弱的泪便如雨下,再不能抑。 “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他轻抚她的湿颊,眉目微染忧郁。“你不愿意?” 白霜月被他搅得头晕目眩,答不出来,只是气苦地掉泪。 他身躯紧绷,似叹息地低语:“对不起……” 她心一震,万分错愕地瞅着他,连珠泪也怔怔地挂在双腮,忘了滑落。 他略带自嘲地扬了扬唇,粗糙指腹为她揭掉芙颊上的晶莹。“对不起。” 仅是好简单的一句歉语,无任何解释,他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那句“对不起”意味深长,为他曾恶劣折磨过她的每一件事道歉。 “对不起。”他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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