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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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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月陡地低唔一声,重重吐出胸中闷气。 随即,她激烈又贪婪地连做好几个呼吸吐纳,大口、大口地吞纳气息,由急促渐趋深缓,原本苍白小脸竟是胀得通红如血。 天枭虽撤手没再折磨她,但她双腿便如麻痹一般,血气尚未通畅,沈甸甸的,一时半晌根本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稍得喘息,她心神略定,蓦地又轻抽了口寒气,因男人竟无声无息挪移过来,那张诡异得让人忽略俊丑的黝脸朝她倾近,峻颚淡偏,用一种深思的、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 这恶人……又要使什么不入流的招式了? 白霜月不由得再次屏气,瞠眸,近近接触他的眼,记起他擅使的迷魂大法,心一惊,忙要撇开头,又觉有明显示弱的味道,最后她眸光轻敛,有意无意地瞧着他的唇鼻。 许久,仿佛端详彻底了,天枭静沈勾唇,低嗓犹揉进一室幽然。 “能不中我迷魂之人,少之又少,我原是想不明白,因何你能避过?” 他的话完全引起白霜月的专注。 她按捺着不动声色,等待他继续说下。 忽地,他袖中探出两指。 见他伸手过来,白霜月努力克制着不把脸偏开,模糊想着,他八成要给她苦头尝,心里正严峻地要自个儿别呼痛,眼皮却是一暖。男人的指尖竟点在她微颤的睫上,指劲轻柔,抚触她的眉眸,与上一刻掐捏她踝骨的力道相较,根本是天壤之别。 “你……”隐忍不下,她到底还是出声了,未料喉头似被火炭灼过,嗓子哑得几不能成句。 “如何?”天枭似笑非笑。“你骄傲的金口愿开了?” 火光将男子的面庞分割出明暗,或者靠得过近,白霜月看不太清那轮廓,亦不愿冒险与他的眼正面直击,尽管这般,仍避无可避地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微暖中带着矛盾的清冷,奇异且难解地调合着,就如同他,明明有血、有肉、有体热,活生生的一个人,眉宇神态却冷淡至极,偶露讥讽、时现峻厉,阴晴不定,亦是奇诡难解。 深吸口气,她咽下喉中紧窒,冷着声道:“你打算挖掉我的眼吗?”她想象着被人硬剜出眼珠子的话,究竟会有多痛?胸房不禁突跳,不知那番痛楚,她究竟能否挺住? 天枭一怔,细长的眉微乎其微地挑了挑,从她眉心处徐缓挪开两指,指腹却循着她净颊的线条下滑,改而流连在那两片透着倔气的、美好的唇瓣旁。 琉璃眼对她眨了眨。“你有一双好骄傲的眼睛。” 什么?! 抓着她猛打量,看得她暗颤不断,就得到这个结论——好骄傲的眼睛?白霜月不禁愕然。 先是骄傲的金口,又来个骄傲的眼睛,所以,她生得很骄傲吗?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男人薄唇轻嚅,如要蛊惑谁般低低又道:“你自己难道不知?你的眼是五官中最好看、最鲜明的地方,像高原湖面上的冰晶,有着各种吸引人的花纹。” 冰晶花纹……白霜月的思绪真被他搅乱了,双颊因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晕开暖意,诡异地泛热,心中仍高度戒备着。 礼尚往来,她陡地回敬他一句:“再如何好看鲜明,也不及阁下。” 他的眼不是冰晶,更无花纹,而是镶嵌在雪原上的千百个湖泊,在严冬中冻成片片银蓝、涌起千堆冰浪。 男人被惹笑了,笑音低回在石洞中,竟颇为悦耳。 凡他碰触过的地方,皆漫开莫名刺热,白霜月忍住想张口咬他手指的冲动。两腿的麻感终于退掉大半,她暗自运气,跟着挪了挪身子,不想就这么半躺在榻上,那姿态太危险。 为引开他注意力,她主动问道:“你带我来此,要牧民们传开那些不实的事,这么做……你图的是什么?想对‘白家寨’出手,将‘白家寨’的一切全纳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吗?”而她仅是他布局中的第一颗棋? 笑声暂歇,天枭静默了片刻,状若沈吟,不答反问:“你说呢?” 要她自个儿猜吗?白霜月暗暗磨牙,忍着气道:“尽管寨子里目前不太平静,但‘白家寨’仍是‘白家寨’,怎么都会撑过去的,你要想使挑拨离间的法子,把事情嫁祸给我,没那般容易。等我回到寨中对众人说过,他们会听我解释,不会任你愚弄的。” “你真这么认为?”他双指轻掐她下巴,她往后微仰避了开,不让他毛手毛脚,见状,他薄唇悄勾。 “当然!”两个字说得既重又响亮,虽是如此,白霜月内心其实是忐忑不安的。 若是以往,发生这样的误会,单凭她片面之词定能获得信服,但罗叔这段时候性情迥变,又或者该说,现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专断、强势、手段狠厉,与那位从小看着她长大、温厚的二当家叔叔根本判若两人。 也许,听过她的话,罗叔会选择相信,也或许……他会故意不去相信。她猛然一颤,那突现的想法教人不寒而栗。 不愿再去深思,只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该解释的定要说个明白,她总得回“白家寨”,那是她生长的所在,有着许多她在意的人,但前提是——她如果有能耐逃出这座雪峰的话…… 天枭对她深具信心的回答不予置评,由着沈静的氛围包拢过来,然后,他状似无意,淡淡的、幽柔的、天外飞来一问—— “‘白家寨’的大姑娘,你不敢看我的眼吗?” 一惊,是心事被人看穿而掀起的惊悸,轻敛许多的眼睫反射性地掀扬,这一抬,白霜月便知糟了。 男人就等这一瞬息,等着她自投罗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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