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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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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不说就不说!” 心中叹气,静眉暗暗缓和了气息,感觉那少年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那感受全然的陌生,甚至是……不怀好意,好似想籍由注视向地探索着什么、防御着什么? 她得罪他吗?可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呵……莫非是自己多心?他还好心地救了棉花儿和自己呢,不是吗? 深深呼吸,她试着让内心宁定,抬起头安然地迎向少年的目光,却在那张年轻的面容上瞧见了晦暗。 那么深沉的、抑郁的、无边无际的晦暗,几要将人吞噬。 在心中,她又忍不住叹息了。 他呀,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为着什么不畅快? 掌灯时分,华老爷才与义子展煜由棉田和纺织场一同返回府第。 刚踏进大院,听闻国叔传报洞庭广陵庄有客来到的消息,华老爷一扫疲惫神色,双目炯炯,连晚膳也搁下了,他没派下人前去相请,自个儿急匆匆地来到后头厢房。 华老爷这一进去,关门闭户的,与洞庭广陵庄推荐前来的少年足足谈了两个时辰,话题所及繁杂广泛,除管理方面,尚牵涉到棉田纺织,他是有意考考这个嘴上无毛的少年,华府总管的职务太沉、太重,他身为华家主事,不能单凭广陵庄裴老的一封信,就率性将责任托付。 等厢房的门再度开放时,只见华老爷精明的方脸上现出欣喜,一手抚着山羊胡子,一手拉住骆斌,连袂而出。半个时辰后,在华府大厅堂上,华老爷亲自向众人正式宣骆斌接管大总管一职,毫无异议。 截至目前,情势发展比预期还要顺利。 他抬起头,冷淡的风拂过冷淡的面容,玉免攀在榕树梢上,星子遥远而明亮,他仰望着,记忆如影随形,月与老榕依首,而今世事全非,这关中月夜啊,有一股说不出的凄清。 他轻合双目,缅怀着,也警醒着,理智告诉他该回房睡下,不能继续逗留,他初初至此,才迈出计画中的第一步,实要步步为营,不能教谁疑心。 但呵……那些过往将他缠缚了,这么长的岁月,时时刻刻都是煎熬,他终于来到这里,堂而皇之地进入这栋宅第,静静地立在月与老榕之下。终于,展开他仇恨的洗涤。 此时,身侧拱门一声轻响,他倏地侧目,正巧瞥见那瘦弱身影猛地打住步伐,拱门形成的阴影掩住她的上身,月脂却洒亮着她的长裙,裙摆下露出一段小巧鞋尖和细致的彩樱。 他微盼双目,心中不满的情绪竟要被茧而出。 “既然来了,为什么急着走?”他喊住欲转身离去的影子,内心亦暗暗自问:一个小女娃罢了,骆斌,你还把持不住这深沉的怨恨吗? 那影子一顿,似在踌躇,忽地步出拱门下的阴影,月光慈悲地在她身上跳动,一张玉容稚气未脱,蕴含着灵秀雅气,正是静眉。 “夜沉了,骆总管还不歇息?”她是极有教养的姑娘,面对突发的情况,早学会沉静以对,举手投足间全是大家闺秀的风雅。 似乎正是这样的安详与自在恼怒了他,当然,还有她的一对眼眸,眸中的光华太亮、太澄、太过干净,从他出手将她接在怀中时,就开始大胆的、有意无意地朝他探索,而他,尝试着将她吓退,荒谬地直觉着,不如此为之的话,一切的自己将在她的眼中现形。 “思绪太多,睡不奢。”他实说,神情却是飘忽。 静眉轻轻颔首。“是呀。我年岁虽小,也知府里总管一职不好当,你别心烦,我想……你是有本事的,爹和你关在房中相谈许久,我猜想得出,他走出了许多题目为难你。”她盈盈步近,面容柔和,声音有着小姑娘家独特的娇嫩。“我爹好喜欢你的,我已经许久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华家的棉田和生意快把他累坏了,他身体大不如前,而如今多了你,爹和煜哥就不会忙得连饭也忘了吃,我真要谢谢你。” 骆斌怔了怔,内心嘲弄,唇僵硬地抿着,一个信念已然确定,那双明眸太清澈、太过不好、太教人僧厌。 他强迫自己开口,平板地道:“对府内之事,骆斌自当尽力。” “我相信你会。”她静谧轻语,对他冷然的态度有些难受,心想或者是他天性如此,自己实不该多虑。 “喔,对了,今日搭救之事,静眉还未好好言谢,骆总管——” “大小姐已经道过谢了。”他迅速截断她的话,身躯侧开,不再瞧她。 以她的冰心聪敏,如何不能体会这少年对自己的敌意?但静眉是如此地肯定,她从未遇过他,也从未得罪过他,为何他神色不豫?似压抑着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你为什么生气?”轻和的稚音震动夜的沉寂。 骆斌已在心底怒斥自己千万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这样子算什么? 瞬间,脸色已然宁定,再次面对静眉时,他唇上竟浮现淡淡弯度。 “大小姐说什么?” “你对我生气。”她清晰地道,殊不知这般的坦率是斗不过他复杂心思的。 骆斌低低地笑。“我是什么身分,怎敢对大小姐发脾气?” 她凝睇着,对他表情的转变和说词将信将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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