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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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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的规模虽不是很大,但气派却绝对不小,价格更是贵得惊人。 月浮楼,雅轩。 “我真不明白,这么多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花瓣头枕在手臂上,眼神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恍惚。 她的语气虽然是催促着的,其实,心里又宁可这么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好让她回避一些什么,好让时间掩盖一些什么。 双肘撑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木圆桌上,圆桌四平八稳地摆放在深蓝色的波丝地毯上。 名贵的名人字画悬挂在雅轩四壁,精致考究的细瓷茶盏摆放在桌子另一端。茶盏是空的,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沏着茶水,茶水将沸未沸,淡淡的雾气升起,空气里忽然充满了清泉与茶叶的清香。 手捧香茗,腾腾茶烟袅绕升起。秋红叶将茶盏送至她面前,轻挑嘴角,“别急,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花瓣啜一口茶,又放下,懒懒地睇了红叶一眼,“你觉不觉得自己笑得很奸诈?” 其实,即便是圈套,她也早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更何况,她一介闲人,有什么好值得别人来欺诈? “难道你不觉得成全了一道良缘,是很值得大笑特笑的一件事?”秋红叶悠然得意。自从花瓣随她同回杭州之后,她便一扫眉间惶惑无从的感觉,而显得心思笃定。 “良缘?”花瓣心底一刺。 大哥和自己是良缘吗? 是吗? “郎心是迷。与其猜来猜去,怎不说个明白?” “你不懂。”花瓣摇头苦笑。 她怎不记得大哥当她是自己亲弟之时,那满足又欣慰的神情。 她怎忍说破?怎敢说破? 怕是水落石出之后,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了吧? 红叶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已明白几分,“那晚,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花瓣低了头,抿唇不语。 “那你怎么办?你准备就这样瞒住他?” 花瓣的头垂得更低了,粉颊上染上了轻淡的红霞。 红叶轻轻叹了一口气,眼望着掌心里漂荡着绿叶的热茶,半晌才道:“难道,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人?” 花瓣愣了一愣,红叶这话说得多么突兀。 但,却又并非毫无道理。 端着茶盏,她心里茫茫然有种说不出的痛,“我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一心只想做大哥的弟弟。 然而,她想到苒姐,想到他们俩并肩站在喧闹的集市上,那样令人羡慕时,心中一酸,眼眶便不由自主地红了。 “怎么不知道呢?如果是我,我一定做不到。”红叶诡异地笑了笑。 花瓣却不肯继续绕着这个话题打转,她扭过头去,将视线调开。 “算了,不为难你,你既然愿意这样牺牲自己,我又能怎样?”红叶转动手中的茶盏,眼珠也跟着一转,笑着道:“来,我们干杯!为你莫名其妙失去的……” “哎!”花瓣吓了一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红叶轻扣杯沿,“啊,也对,你现在是一个男子汉哪,哪来什么童贞?” “喂!”花瓣满脸通红。 这个秋红叶,是什么人嘛,年纪轻轻的,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还不是因为秋大小姐的一句话,必须要以阴阳交合佐药,药力才会行走得快? 现在想想,她总觉得红叶笑得有些诡异。 但,要说后悔,却也并不。 只是,面对大哥时,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坦然了。 “哎呀,算我说错话,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向你赔罪。” 花瓣原也不是那么拘礼之人,听红叶这么一说,也觉有趣,用碧螺春干杯,大概还是头一遭吧? “铿!”细瓷茶盏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宛如磬鸣。 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候,雅座的屏风突然“砰”的一声碎了,与曾经戒备森严的随从们一起,倒了一地。 惟有一淡白的身影,如静月孤辉般地安然从容。 “大哥?!”花瓣一惊,手中的清茶泼出大半,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尴尬。 她没有想到,他们会再见得这样快呀。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也是从容的、淡定的。 “没……没事。”她意外地别扭起来。想问问他的病好些了没有,嘴唇掀了又掀,却终是无语。 他点点头,又加一句:“没受伤吧?” “没。”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对那晚的事情,猜着了几分? 西门慕风顿了一会儿,彷佛是再没什么可说的了,霍地转身,走了出去。 她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一点点迟碍,是因为脚伤还未痊愈? “大……大……”她心口蓦地一紧。 “还大什么大?快追呀。”红叶催促道。 似乎,西门慕风不像花瓣说的那么无情嘛。 她隐在细瓷茶盏后的笑容有些莫测高深。 出了“月浮楼”,西门慕风径自拐进一条僻静的窄巷。 觉得头有些晕,他停下脚步,微喘了口气,挺直的脊背却不肯稍微倚靠片刻。 与生俱来的毛病,他做了多少努力?从小开始习武强身,武功是越来越好了,身体却是越来越差。 每一次提气运力,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轻松,可对于他来说,却不啻于一次酷刑。 垂在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呼吸太乱,心怦怦直跳,他赶紧闭上眼睛,调整紊乱的呼吸,怕自己就这样仆倒在街头。 “大哥——”一双手臂从背后环过来,紧紧圈住他的腰,好似怕他跑掉的一样。 西门慕风先是一怔,接着苦笑着摇摇头,“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勒死大哥吗?”那过猛的力道,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花瓣微红了脸,想要松开手,却又觉惶恐不安,手掌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来,把两只素袖抓得紧紧的。 “大哥……我……我其实……” 该怎么说呢? 大哥应该是误会了吧? 她走时,心中混乱,根本不记得要留下只语片言。她忘了大哥会担心,害得他负伤一路追寻过来,却又见自己安然无恙地待在酒楼里喝茶,他对自己失望了吗? “什么都别说,你没事就好。”西门慕风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来心悬一念,总以为小六儿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看到他安好无恙,他也可以放心了。 哪怕真如荆烈所说,他是弃自己于不顾。 “你嘴上说没事,心里一定在怪我,对不对?” 花瓣急急地说着,仰起头来,望着立在晦暗小巷里的男子,那素衫随风摆动,一时之间,竟成为眼前惟一的亮色。 “没有,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的弟弟哪。”西门慕风暗暗咬紧牙,硬压下喉头里涌起的温热液体。 弟弟?原来还是弟弟。 花瓣心中一黯,小手滑进素袖,手与手五指交缠,“因为我是你的弟弟,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会原谅我的,是吗?” 哪怕就是弟弟吧,只要能得到大哥的眷顾,又有何妨? 只是,若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在骗他,那又会怎样。 西门慕风想点头,却不能够。头痛得厉害,稍微动一动就像是被刀斧劈过似的。他想说“是”,可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花瓣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 紧得让他无法忽略掌心里那不断飙升的热度。从来不曾觉得,小六儿的手竟……竟如此柔软! 心里微动了一下,好像是一片绒羽不期然地扫过,只是那么轻轻一颤,颤得叫他胆颤心惊。 怎么会这样? 那猝然绷紧的胸腔,让他意识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着小六儿,还要想念着他。 因为,那份想念,居然是和梦中一样的强烈。甚至是,连身体上的一些变化,也如梦中一样,那么痛苦的甜蜜! 怎会这样? 彷佛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虽然不是从这一刻开始,但绝对是从这一刻变得清晰。 西门慕风倏地缩回手来。 “怎么?”花瓣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受伤。 “小六儿,你能帮大哥做一件事吗?” 他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西门慕风强自镇定,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可以失控,不可以让小六儿觉察到自己这些可鄙的错觉。 “你说。” 西门慕风突来的客气,让花瓣心中隐隐地升起一股慌乱感,好像他和她之间有了隔阂似的。 “我丢了一块玉,大概是刚才丢在‘月浮楼,里了。”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少见的阴郁。 “别担心,我这就去找。”花瓣咧了咧嘴,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你等着我喔,我马上回来。” 她转身,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的心顿时感到一空,被意志力强撑住的巨痛一阵阵袭来,宛如刀挖剑锯般,几乎令他无法承受。 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扶壁而行。 要快、要快一点儿离开这里,不能再一次昏倒在小六儿面前,不能让自己已经脱轨的心经受命运的考验。 他咬着牙,从齿缝中源源不绝溢出的血水染红了索白的衣裳,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尘土里,像一朵朵枯萎的、深褐色的花瓣…… 原来,上天终不曾厚待于他。 平生第一次动心,爱上的竟然是一个男子! 大哥不见了! 幽暗深长的巷子坚,静谧溢的,什么人都没有。从两壁高墙外斜射进来的阳光阴冷地照在还未干透的暗色花蕊上。 花瓣心中一惊,快步朝前寻去。 “大哥!” “大哥!” 巷子里,没有!巷子外,没有!向左转,没有!向右转,也没有! 她折回来。 “大哥!” 不死心地又唤一声,她甚至跑去抢了一根竹篙登上墙头朝墙里边看,然而还是失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他是不是又在吐血? 那血迹一直延伸到小巷外头,混入一条人来人往的街市后,便不见了踪迹。 花瓣怕得浑身冰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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