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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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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呀!” 其他人膘瘦子一眼,皆摇头地移开视线。 “那你倒说是什么大事不好?”瘦子问。 胖子语塞:“呃……这……” “不如去看看!”雍怡正色道,给他们深不可测的一眼,抿着唇,高大的身影遂无所惧地朝大厅走去。那冷静自持、尊贵傲慢的气概,走在德高望重的亲王之家,简直像在走自家的庖房一样。 “哪来如此骄傲自大的混小子?” “他难道忘了自己廉价仆役的身份?” 不清楚他身世背景的赌徒们,不免替他捏一把冷汗,但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仍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扫帚工具一扔全赶紧追了上去。 “你说什么?王爷被贬入狱?!” 淳福晋在听完下人禀报的噩耗后,由于打击过大,以致面色惨淡无比地颓坐在椅上。抽噎一声,便当场哭了出来—— “王爷,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突然惹上牢狱之灾?你一直是安守本分地在替朝廷做事啊,王爷!” 在场的女眷见福晋泣不成声,一时间也全慌了手脚,她们心头一绞、鼻子一酸,哇地一声,一屋子女人登时哭成一团,惊人的啜泣声直要把屋顶掀了! 歌玄强忍魔音传脑,极力保持冷静地问:“你们两个快把事情讲清楚,何以我阿玛突然受到如此重的惩罚?” 仆役立刻据实以告:“听宫里当差的人说,王爷今天受皇上之邀,入宫与皇上对奕。两人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突然话题一转,王爷谈到了一本诗集的序文,直赞扬那篇序文写得极好。” 歌玄低声问:“序文?” 两人点头如捣蒜,其中一人又接下去说:“皇上请王爷把那序文背诵出来,王爷应允,从从容容背出那篇文章,怎料念到一句什么……什么……” “‘东有启明’!”另一人接口道。 “对,就是‘东有启明’!没想到王爷一念到这句话,皇上突然脸色大变,狠狠怒斥王爷大逆不道,背弃大清皇族的尊严,便将他打入大牢!” 淳福晋止住眼泪,着急地问:“玄儿,什么‘东有启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知道的话,倒是快说给额娘听!” “东有启明……” “那是一句违碍的句子!” 门外一阵低沉的嗓音响起,淳福晋循声看向来者:“雍怡?你怎么会在这儿?” “哟?认识耶!认识耶!”雍怡身后的人讶异地交头接耳。 歌玄解释道:“我和他赌博,他输了!所以让我给领回来当仆役。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额娘,你可别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意有所指地提醒着。 “他是简亲王的二儿子,你把他赢回来当仆役?!” 淳福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一向反对府里的人沾染赌博的恶习,而她的儿子竟然明知故犯,要命的是竟然还把同为皇亲国戚的雍怡赢回家里当下人使唤!?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该怎么得了? “喂,那小子是简亲王府的人哪!” “这混小子竟然也是官宦人家?我昨天还跟他一起泡澡耶!” 那票赌徒这下子全傻了眼,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些天来,他们和他称兄道弟,吃喝拉撒睡全一起行动,居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身份最尊贵的仆役。我歌玄的面子也真够大了,不是吗?”歌玄继续怡然自得地笑看雍怡,根本不管母亲的脸已经绿了。 雍怡膘了他的嬉皮笑脸一眼,径自正经地讨论起王爷的事。 “自从大清皇朝人关称帝以来,特别注意史籍上对大清的称呼用字,因此,一些明显贬低满人的字眼,向来不被接受。而长久以来,除了一直在削删‘胡’、‘狄’等字眼之外,也查禁了许多不利于满族统治的著作,淳亲王爷所说的‘东有启明’,无疑是犯了此项禁忌!” 歌玄缓缓地接口说:“犯此禁忌者,轻则除爵罚银,重则以‘背天叛道’之罪名凌迟处死,祸延子孙。” “什么?!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晴天霹雳的事接二连三,淳福晋脸色凄惨,已觉大祸临头。 “‘东有启明’是出自一本古书的文句,只要找出那本古书,就能证明王爷是无心之过,请万岁爷开恩。”就在淳福晋束手无策时,忽然传来水玲人畜无害的柔和声音。 淳福晋瞠大眼睛,飞快地转向另外一张陌生脸孔。 水玲讷讷地站在梁柱旁,一面迎视着大家的眼神,一面优雅地端起热茶品茗,细致的五官上带着清纯的神态,清灵动人。 歌玄体贴地察觉母亲的疑惑,扬起邪美的笑容,再度冒出话来。“她也是我赌博赢来的。” “——”淳福晋顿时哑口无言。 水玲语出惊人的一席话,瞬间燃起了淳福晋拯救淳亲王的希望。不久之后,淳福晋立刻紧急下令,将府里凡是识字的男女,不论身份,全体聚集起来,浩浩荡荡带到王府的拥书阁,务必找出水玲口中的这册古书! 而另一方面,歌玄则以自己的方式捍卫父亲,他进官面圣,申述—— “家父,淳亲王列为公孤之选,极人臣之贵,此仍迭蒙圣主隆恩,依恋万倍之恒情,受泽五十余年,如此殊恩,铭记于心,片刻不敢忘。五十余年来,勉尽驽胎,弹竭愚个,以求无负圣恩,仍其心愿。而今错犯纲纪,实属无心之过,绝非不安本分,逆天而行。臣俯首帖耳,斗胆恳请圣上网开一面,监候查明……” 于是,接连数日,府里上下都为淳亲王的事情忙碌奔走…… “你那本《尚书》找得怎么样了?” “《尚书》翻完了,现在正在翻《穆天子传》。” 几名才貌双全的女眷,聚在拥书阁桌几前努力翻书,这事攸关一家之主的性命,谁都不敢怠忽。 只是连续几天翻书翻下来,难免看得眼花缭乱、意兴阑珊,虽然担心王爷,那些女眷们也能偷空姑且将事情抛到脑后,闲聊起来。 “拥书阁的藏书大约六万多卷,翻完六万多卷,我的眼力恐怕也完了。”长得娇滴滴的小女眷,唉声叹气地说,掩嘴怯怯地打了一个呵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那个叫水玲的,断章取义就只记得这么一句,其他的诸如出自哪里?承谁所著?是歌谣、谚语或故事?一问三不知,唉,可累煞人了。” 王爷的亲妹子顺手将《新唐书纠缪》扔到旁边去,才不管它是淳亲王花了多少心力才弄到的正本原稿。 “那女孩儿个性挺不错的,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我只是随意朝她一笑,整天下来,她就一个劲儿对我笑,人似乎很随和。” “傻乎乎的!”年纪较大的一位女眷,调侃地道,并无恶意。 “但雍怡少爷挺保护她的,喜岁那丫头又想狐假虎威欺压人家时,雍怡少爷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把喜岁交代下来的事,一个人全担了。” “他说水玲是他的表妹,但那保护的姿态,直可比拟为护花使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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