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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有时候,项暐总不免怀疑自己是她的灾星,否则怎么在遇到他之后,冰珀就大伤不绝、小病不断的?而她,又从来不曾想过要好好调养身体──他笑着,感觉却苦得难受。

  她自残的那一刀……是因为她终究背叛了信念、无法对他骤下杀手,而给自己的惩罚吗?

  这个冰珀,对自己严厉得让他心疼!

  时到如今,是他该启程返回苏州了……

  和大哥大嫂约定好,无论结果如何当在中秋前回去的,更何况,经过他的暗中查探,宁儿确实不在寒水神宫。

  只是,他实在不能潇洒离去,

  和她初遇时,以为那个不知名的倔强女子,只会是拂过大漠的疾风,纵使卷撩起尘沙飞扬,也不会停留伫足;当时的项暐却忽略了──拂过大漠的疾风虽轻虽迅,但只要不断地吹掠,千百年后也能化石成灰。

  而她,不用千百年,就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了!

  就在他兀自沉思时,一名不速之客纵窗而入。

  “是你!”项暐站起身来,直视来者,气定神闲之余,心里自有防备。“万其统领……”

  “项当家”刻意的有礼,万其萨说。“希望这样的称呼不会辱没你。”

  “好说!”项暐抱拳一揖,对于他会知道自己的身分,丝毫不感意外。

  “我就直说来意吧!”他也不再客套,直言说道。“我们王爷有意和‘巧织坊’合作,请项当家务必来神宫一谈。”

  天时、地利、人和──项暐心里暗自盘算,这三者他连一项都没有主导权;微微笑了笑,然后对方其萨缓声说道:“看来,你们王爷也是谈生意的高手;这笔生意若是真谈成了,你们王爷肯定坐收巨利。”

  见项暐打起太极应付,万其萨索性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轻抛给他,言下之意是要他自己考虑。

  是把象牙梳子。

  项暐脸色微变,当然知道那代表的是谁。

  “项当家,咱们神宫见!”

  “巧织坊的项当家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两个人。

  “王爷言重了。”项暐面露笑意,态度不卑不亢地温声说道。

  明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他还是来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见她一面,只要知道她好好的,那么,也许他带回苏州的悬念就不会如此沉重。

  “本王虽然身在北方,但对江南织造业颇有兴趣,尤其,对和项当家合作一事特别感兴趣。”完颜泰捻捻须髯,没端出架子。

  “哦?项某自认巧织坊还没发展到足受王爷青睐的地步。”他眉一挑,条理清楚地向完颜泰分析道:“如果王爷有兴趣,不妨考虑杭州的皇锦布庄、扬州的云绢阁,比起巧织坊,这几家才着实称得上是江南织造业里执牛耳的老商号;巧织坊不过徒担虚名罢了。”

  他这一推避,让完颜泰完全无从下手,抬出皇锦布庄和云络阁的名号,任谁也无法否认他的说法。

  完颜泰干笑两声,不打算放弃。“如果,本王有兴趣的是你呢?”

  “王爷说笑了。”

  项暐岂不明白完颜泰的真正用意?他的目的,在于笼络江南的大商家,再寻求逐步掌握江南财货,如今见以生意合作的理由不成,便转而要拉拢他个人。

  “本王是认真的。”完颜泰说,进一步解释。“如果,本王把大金通往西域这条商线交由你独占经营,我相信以你从前的经验,一定可以做得有声有色。如何?这条件可还满意?”

  “王爷一向都是这么厚待下属的吗?”

  “说什么下属,不过是交交朋友罢了。”见项暐似乎心动了,完颜泰不禁漾起得意,等着他说出感激之语。

  不料,项暐只是轻轻勾起一抹笑,淡淡地说:“项某无德无能,恐是无力胜任,王爷还是另觅良骥吧!”

  这下子,真的惹怒了完颜泰!

  他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项暐,本王赏你敬酒,你偏要喝罚酒吗?”

  “或者,项某从未想喝王爷的酒呢?”仍然维持满面笑容,项暐拒绝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如此──”阴鸷的目光狰狞地张爪向他袭来。“你就别怪本王!”

  完颜泰击掌两声,四边立刻出现带刀武士。

  “王爷觉得这样栏得住项某吗?”项暐飞快地环顾了一圈,神色间没有半丝仓皇;事实上,要真动起手来,他并没有突围成功的绝对把握,因为只消一个运气行功,才刚结痂的伤口必定会绽裂,届时优劣逆转,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哦?”完颜泰笑得诡谲。“那么,换上神宫第一高手呢?这该不会辱没项当家了吧?”

  他话才说完,武士们分立让出通路,缓步走出的是个纤细袅娜的身形。

  是──她!冰珀!

  深深凝眸向她,项暐一想到她和自己在同样的地方有着同样的伤口,忡忡忧心便扼止不住地倾巢而出。

  这个大傻瓜,为什么要来呢?明明就不该再和这里有所牵扯的!冰珀强忍着内心情绪波动!仍冷着脸,以漠然的目光对他。

  “动手吧。”她冷冷地开口,内心却在颤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带伤的!

  项暐薄唇轻抿,对她释然一笑,随后转向完颜泰,没有任何窘迫,朗声道:“王爷,你赢了!项某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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