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虚名 > 幸福草 >


  “你看不见我在心疼你吗?”失策!竟然在还没明白她的心意前,就一头陷下去。

  “不需要!”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人,只要她一露出一点点依赖的倾向,他们就准备抽身而退。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忽然抱紧她。为什么给他一颗爱她的心,却没给他了解她的能力,为什么不让他们早一点相遇,那样他就可以多知道一点,多陪伴她一些,就不会看见一双伤痕累累的眼睛。

  她的挣扎无效。这个人疯了!他非得把她的心掏出来,研究个透吗?她的玉齿咬入他的肩膀,好像反而是宽慰他。她豁然松口,她不要尝到他的血,那又是他的咒。

  “你到底要我怎样?要我怎样?”

  乌云开始在头顶聚集,湿冷的空气映衬着灰暗的表情。他关心她的身体更胜于他的心,默默地松开她,抽出湿纸巾,细心地擦拭她的小脸。

  “你在干吗?”咦?她的声音闷闷的。

  “画你。”可怜的小东西,你哭了。

  “开车,我要回宾斯鲁赫。”是的,她就要回到壳里。

  “如你所愿。”他沉重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她身子一震,她知道车动了。开向哪?她的蜗牛壳?

  沉默的路,沉默的人。美丽的乐曲不能激发任何涟漪。终点已到,可谁也没动。

  “如果你不是想做一个优良的避风港,你干吗惹我?”她看着前方,几乎是无意识的发问。他没回答,所以她推开车门,走下去。

  “筑紫!”他从她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背上。

  “对,我是筑紫。野草一样的命是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你不该依赖别人,人是不可以信任的。”她这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沐君霖听。

  “就是你!”他越发勒紧她,“我要一个并肩作战的人,就是你!”

  “唉,”她长叹一口气,“也许你说得对,我很难长大,可是我谢谢你,我想我可以现在已经速成了。”他强有力的手腕,居然被轻轻扳开了。所以,她就离开他,向学院深处行去。

  “嗨,筑紫!”在宿舍门口,舍监夫人爱玛迎上前,亲切地询问,“你回来得可有些晚了,吃过饭吗?”

  “嗯,耽搁了。”这是她一贯的简单回答。她不喜欢解释,认为对有些人不必要,有些人用不着。但舍监夫人,总是锲而不舍地询问,抱以温柔的微笑,永不厌倦。

  “要不要来块蛋糕,我自己做的。”这孩子太瘦,孤身一人在他乡求学,真不容易呀。

  “不,谢谢。”她想起沐君霖的野餐盒、草地和夜色。噢,让她忘记这一切,做回原来的筑紫吧!她有高超的技巧,那份感情是可有可无的,那份改变是不必要的。但~~~~真的吗?真的吗?是谁在发问?她的心?她的心吗?

  “孩子,你看起来好苍白。要不要回去睡一下?”

  “是。”对,睡一觉,然后把自己裹进衣服里、混进人群。哈,这样就又是天下太平。她贴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好累!她就像是从地里刚刚爬出的小草,实在不能适应外界--无论明媚的阳光还是飘摇的风雨。原来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要把她拉出来,骗她的心、要她生气、要她耍性子、还不准她依赖!过分!好过分!

  “幸好你回来了,才一会儿就开始下雨了。”夫人还在唠唠叨叨。

  雨?她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已经模糊一片。哼,这就是伦敦的天气,每一刻都有可能变成落汤鸡。人生何尝不是这样,随时都有被人发现内心的可能。如果你不打好伞--她裹紧自己的大衣--雷电就来了!

  沐君霖那个混蛋的车子有雨篷吗?哼,没有又如何,他一定已经开车走了;还是一直在淋雨、生病,直到车子报废,活该气死他!她糊里糊涂地笑着,听见舍监夫人在问:“筑紫,你去哪?”

  “外面。”她从过道上拿起一把公用伞,晃晃悠悠地走出去,去干吗?她也问自己。但连自己也不知道。

  屋檐下,爱玛笑着摆摆手:“哎,年轻人呀,老是要这么送来送去,也不会累呀。”

  依着学校的大门,她看见他还站在雨里,有火光在他面前闪动,雨水冲刷他的五官,他好像也没有感觉,像是暮色中从忘川里站起来的路西华,带着他前世的记忆在找寻着谁。他的脸转动了,她看见他的眼睛,他真的很好看,剑眉、凤眼、高挺的鼻梁,嘴角永远带着一抹顽皮的笑,没有人能把开朗从他脸上抹去。可是现在,他的眉头纠结着,很不快乐,火光原来出自他手中的香烟。他动了,好像在向她的方向走来,他跑什么?这样她就没法仔细观察他。她又沉沦在他的视线里,忧心、愤怒,这目光是为她吗?她任由他拉着,被塞进车子里,远离寒冷的雨水。然后他也钻进来,用大毛巾从头到脚地包住她。

  “你又跑出来干什么?”大雨好像没有浇灭他喷薄而出的怒气。

  他还在生气~~~~~为什么大家都爱生气?静一静、看淡一点,不就过去了?他的车子里干燥得很,还有暖气。抬起头,黑色的雨篷已经张开,雨水打在外面,很有节奏。

  “嫌自己身体太好吗?”她不懂得爱自身,如果有人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冷漠里装的是对世界的无知。像现在,她就毫无顾忌地摆出不理解的眼神,挑战他的耐心!

  “原来,你的车子有雨篷。”

  “小姐,这是常识!”就为这个,她跑出来?

  “原来,你还没走。”她偏着头,困意在席卷她。

  “所以你出来看我淋雨?”就凭她打着那把破伞?

  “等一下,”她实在很困,“我会思考的,等一下。”

  “你想说什么?”她是在申请一个机会吗?

  “我现在不想说话。”因为她要睡觉。

  “你!”他待要发作,赫然发现她已经头一歪,睡倒在他的肩膀上。

  “喂!”他急忙去摸她的额头。呼,不是发烧。可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这是对他信任的表现?又惊又喜,又好气又好笑。他还不敢动,就怕惊扰娇客。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将座椅放平,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再擦去她面部的残余水珠。呵,从今天开始,他迷恋上替她擦脸的工作。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忍不住倾过身子,刮她一下鼻子:“坏女孩,心都被捆住了,你让我怎么走?”

  “嗯。”她在睡眠中嘟囔,像是同意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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