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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乖。”忍不住亲她一下,再亲一下。呵呵呵,机会难得,一下又一下!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橙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从床上爬起来,对面是有着雕花把手的门和贴满摄影作品的墙壁,走近细看,全是风景照,一幅人物照也没有。相片边框上龙飞凤舞地签着他的名字--那么这应该是他的房子了。再转过来,是突出的小起居室,有着简单的沙发和茶几。盥洗间在床的左边,推门进去,是一面大大的镜子,里面有个和她相像的女孩,眼睛红红的。拧开水龙头,低下头,掬起水来,泼在脸上,打个冷颤,视线才变得清明。随便捞过一条干的白毛巾,把脸埋进去。她熟悉得好像在自己的家里,绕过大床,推开右边的门,一阵风吹来,居然是个小阳台。晶绿的吊兰在夜空中悬着。抬头出去,呵,好高的地方,发丝垂落,她就挂在栏杆上,荡呀荡~~~~~~

  “筑紫?”他推开房门,第一眼没有看见应该躺在床上的睡美人,迅速左右扫视一遍,顺着水流的声音,推开半掩的门,水龙头开着,但她不在那。关好水,他转身看见阳台的门半敞着。一想不好,今天窗子没关!连忙冲过去,看见她只是躺在摇椅上,悠闲着呢。

  “呼,”躺在另一把摇椅上,沐君霖笑道,“在我家里,你还让我好找。”

  “真没想到,”她前前后后地晃荡,“你还有这么老式的摇椅。”

  “跳蚤市场买的。”当时看着很有趣,硬是一个人搬回家,却放在阳台上闲置。

  “我见过一把这样的摇椅,摇的时候也是这样咯吱咯吱地响。旧的东西都这样。”

  “舒服吧?”看她怡然自得的样子,他还真没试过这对摇椅。

  “老头的椅子,我从来没坐过。”

  “老头?”

  “教我学琴的人。他快要死的时候,就天天坐在摇椅上,咯吱咯吱地摇,呼哧呼哧地喘。”

  “筑紫?”看她一脸淡漠,仿佛是说别人的故事,“你在跟我讲你的过去?”

  “老头和阿飞都是好人,可他们骗我去拉小提琴。”她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沉醉在记忆的老照片里,“那个女人打我,”

  “谁?”他皱眉。

  “一个舞女,她的房子里好脏、好乱,就像~~~~~就像~~~~~~”那真是一个久远的影子,她都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面貌了。

  “像那个酒吧?”他终于明白自己可能给筑紫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她投以责难的目光,不知是气他带她去酒吧,还是气他的乱插嘴,“我从楼梯上滚下来。”

  心痛!

  “老头让我到他家去,我就跟他回家去拉琴。他家就在那个女人楼下。”

  那个女人到底是?

  “他说我的名字好听、手好看,要我拉琴。”

  “你的名字谁起的?不是‘老头’吗?”机会难得,他要全部弄清楚

  。“她叫户籍人员起的。”

  “哪个他?”

  “你很烦,舞女呀。”干吗老打断她的话。

  “她是你~~~~”难道是她的母亲?!

  “以后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置若罔闻,“他们说我可以让那个小提琴唱歌,我试了,真难听!”她皱眉噘嘴,那种刺耳的声音她实在找不出。

  “说下去。”他开始兴致盎然。

  “可是我还是继续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感兴趣?”他心知肚明不是这种答案。

  “才不是。因为我以为它永远那么难听,弓弦扯来扯去,够单调。我心里好烦,可扯着扯着就不会了。”

  哎,如果他比小提琴先碰上她多好,那样她就不会迷恋小提琴,害他现在和一件乐器吃醋。

  “当然,老头后来又教我五花八门的指法,还是很简单。”她为自己的话点点头,很简单,说给她听,她就照做,就学会了。

  “你智商多少?”她该是天才。

  “没测过。”

  “你知道自己比别人优秀吗?”他不禁怀疑这一点。

  “知道。老头说我是最好的,学院不也这么说?我比大家都刻苦,所以技巧最好。”

  “那你和唐笑飞比呢?”听过她在他生日宴会上的演奏,凭着从小培养起的优秀鉴赏力,他知道她的造诣或者已经算是一代名家,只是宾斯鲁赫想多挽留她几年,才没有放手让她演出。所以即使她终年待在音乐学院里,也不明白她认为简单的技巧别人花一二十年也未必能够驾驭。难怪有人说,艺术这东西,很玄,是讲天分的。

  “阿飞?”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然后瞪着他,“别老打断我的话。”

  “OK!”她不想说的话,他再也不敢勉强。

  “嗯,”满意地缩回身子,继续摇呀摇,“然后,老头教我教得好好的,死了。”她向他睁大眼睛,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好好的,死了。”

  “然后呢?”他想抚平她惊诧的眼睛。第一个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的可敬长者离开了,让她小小年纪就面对死别,更造成她对人的不信任。

  “音乐学院的老师在街上看到我和阿飞,然后我就一直住集体宿舍。”

  “漫长的学生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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