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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老师醒了。”满妹忙擦眼泪。

  “这是哪?”

  “快到医院了。”

  “我的腿是不是断掉了?”左腿痛得要命。

  “说是骨折了,已去找我们这儿最好的大夫去了。”

  “蒙古大夫?”颂安对素未谋面的医生先做了个评价。

  到达医院时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查看了她的伤势。

  “怎么样?我还能走路吗?”

  老头马上笑了,“你跑山路都没问题。”

  看在他一把胡子的分上,姑且信他吧。

  老头开始正骨,颂安痛得快哭出来了,这痛可媲美当年生小同的痛,随着老头最后的正骨,颂安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居然看见了一张本不该出现的脸。幻象、梦魇,她闭一下眼,又睁开,还是那张脸。怎么就醒不了呢?她动了一下,好疼!这不是梦,她抬胳膊想揉眼睛。

  “别动,是我,你没做梦。”那张脸在说话,神情肃穆。

  耳朵也出了毛病,一定是摔得脑震荡了,耳鸣,她又要去掏耳朵。

  “别用手掏耳朵,你全身上下,好像也就这两个零件完好无损。”嘴巴一张一合。

  “邝已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颂安差点没跳起来,但是身体不配合,只发送了一个惊讶的口气,表明嘴巴的功能正常。

  “No,No,No。”邝已竣大摇其头,“声明,我可没找你,东尼在瑞士念书,有妈陪读,你也逃了家,我一个人好不自在,遂打包游山玩水,听闻此处风景甚美,便乘兴而来。不意巧遇逃妻,报应不爽,正可幸灾乐祸一番!”

  “什么叫报应不爽?!”颂安想揍他,身体却不配合,还以疼痛作为抗议。

  “悍夫常对逃妻讲,你若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我还没动手,老天爷已先下手为强了,你说是不是报应?”邝已竣耐心地解释着。

  “你这个混蛋,我都这样了,你还气我。”

  “哦!你敢情也知道你都这样了,也知道你差点没摔死,好好的少奶奶不当,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什么鬼老师。当也就当了,还家什么访,走山路还敢东张西望,摔断了腿。我快被你吓死,头一眼居然看见你躺在那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我以为你翘辫子了呢。你这个女人,敢抛夫弃子,要不是你现在腿断了,我非把你吊起来打,就像你教训东尼一样,看来我得重振夫纲才行。”邝已竣几乎是在大吼,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小山沟,想象着二人的见面方式,怒目而视,喜极而泣,避而不见。想了十几种,可哪种也没这种刺激,差点生离死别。

  “你、你……我、我……”邝已竣从没这样对她讲过话,明明是关心,口气却这么吓人。从小到大也没被别人吼过的颂安,觉得很委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做了语言复读机,“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邝已竣看着她,柔情替代了火焰,无奈的叹气声逸出嘴角,忽地倾身吻住她,仍是那样的热烈。颂安一向经不起他的吻,这一次也迅速溶解,沉醉在他的热吻中。

  良久,邝已竣才松开她。颂安红着脸,“过分,我的腿都断了,你还……”

  “我亲的是你的嘴,又不是你的腿,二者混不到一块去。”邝已竣教训她一句,低头查看伤势,“你也不找个交通方便,有正规医院的地方,这里只有乡野游医,我得想办法把你运出去。”

  “不用了,那医生说包能治好,而且跑山路都没问题,难道,你想把我医治成奥运会百米冠军?”

  “奥运会百米冠军?做梦你都别想,那不是纵容你跑路,我是想让医生把你医治成参加残奥会。”

  “混球!”颂安真的痛恨自己腿脚不方便。

  邝已竣不再开玩笑,神色凝重,“若你不想参加残奥会,我看还是该去大点的医院。”

  “没那个必要,夹板上得很好,况且我行动不便,山路又那么颠,还是不动为宜。”

  邝已竣皱眉。

  “放心啦,我不会拿我的腿开玩笑,我还指望它陪我度过下半生呢。再看看,明后天若觉不行,再走不迟。”

  邝已竣低头又看看伤腿,“那再看看吧。”

  乡长,校长等都来卫生院看她,有些奇怪地看着邝已竣。

  颂安把众人一一介绍,最后才隆重推出他:“邝已竣,我前夫。”

  “现任!”邝已竣白她一眼,“我这个老婆平日里就爱使小性子。吵了一架,居然丢下孩子和我,跑到这里来教书,害我找了她一年,这一年麻烦诸位了,多谢诸位的照顾。”

  “哦!”众人一脸的恍然,看二人天造地设似的,丁老师怎么舍得离家出走呢?老公还不远万里地跑了来,足见爱妻情切。

  送走人后,邝已竣才伸伸懒腰,“你的人脉还挺!”。”

  “恭维!”颂安一张扑克脸,“记住,我们离婚了。”

  “单方面,无效。”邝已竣仍舒展着筋骨,“协议书被我当着律师的面撕掉了,想离也要回去再找律师了。”

  “你无赖!”颂安咬牙。

  “你才是无赖。”邝已竣不但咬牙还做切齿状,“从咱们相识到现在,我何时掌握过主动?你追我,我就要被动地接受;你要分手,我也同意;你生东尼,我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爹;你要当新娘,我就要做新郎;现在,你又要离婚,这次我绝不遂你的意,你总得让我主动一回吧。”

  “你!”颂安虽觉他强词夺理,却百口莫辩。

  “所以,我不离,就不离,缠你,磨你,绑你一辈子。”

  颂安哭笑不得,“别晃了,你的头再晃,我头就晕了。”

  邝已竣立刻冲上来,“头晕?是不是脑震荡?”

  “不是啦,只要你别在我眼前晃。”颂安笑骂他。

  邝已竣放下心来,开始整理另外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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