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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照理说,两人已是夫妻,闺房情趣中她早瞧过他赤身裸体的模样,这会儿才在怕羞未免太晚。

  只是,她压根儿没有两人肌肤之亲的记忆,突然让她去看陌生男子沐浴,也太诡怪了些。

  更莫名其妙的,她竟说出如此迂腐的句子来,除了羞赧外,还多了丝自厌。

  "咱是夫妻,哪来的'不亲'?"揶揄着,带笑低语,竟让申漓耳根发热。

  用力控搓炽热耳根,她不甘示弱回了句。"我又不记得你了,谁知你有无诓我。"

  那厢静默了会,柔似水、醇似老酒的低语又飘来:"无论记不记得,都进来吧!"略停了停,语中渗入邪意。"你不是要替我生个子嗣?"

  "是又怎么?"她谨慎应道。

  低笑传入她耳中,叫人有些微醺。"你'不亲'我,何来孩子?"

  粉颊瞬间赤红,似要滴出血来。

  想反驳嘛!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话毕竟是自个儿说的,真叫她陷入了死胡同中。

  并不再犹豫多久,她认命走入浴堂。

  为了早日见着小铁哥,她会努力"亲近"娄宇衡的!

  可,想来就令人害羞,双腿莫名酸软无力。

  思绪仍纷杂不成系统,刚踩入浴堂不过三步的申漓,蓦地脚下一空!

  "哗!"池水花四溅,她狼狈异常地怔在水中。

  "哈哈哈……"娄宇衡爆出狂笑,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别笑!"俏颜此次因愤怒而赤红,她直拍打水面,用力睁眼要望清在中的人。

  才不理会她小火花般的怒气,娄宇衡笑得更加快意,发颤的身子震动水面,画出一圈圈涟漪。

  总算找寻到他的位置,申漓困难地一步步走近他,口中也没闲着。"笑什么!这古古怪怪的地方,就不信有哪个人能不狼狈。"

  "我不知旁人如何,但这儿除了我和芸娘,就你进来过了。"意有所指,他眯起眼瞅住她摇摇摆摆的身影。

  "我该深感荣幸吗?"一撇唇,她只觉得被捉弄了。

  "随你喜欢。"耸肩不在意地答着,他犀利眸光已着在她曲线毕露的娇躯上。不如芸娘那般丰腴美好,她身子骨太纤细、也太瘦,白皙肌肤是种不健康的色泽,是个不适合生孩子的弱体。

  而事实上,她过度纤弱的身子也可能无法生育……丰唇邪肆地扬高,这她注定要当一辈子"庆王妃"

  不多时,申漓轻喘着站在他眼前,没顾着他更显浓浊的目光代表什么,倒先插起腰骂人。"你以为身为'庆王妃'很了不起嘛!这般耍人!"

  "是了不起,要不我能耍谁?"大方承认,还得寸进尺反问道。

  小鼻微皱,她极不以为然道:"所以,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才惹人厌呢!"

  "你呢?你不是官家小姐吗?你不任意耍弄人吗?"俊颜无表情,平板声调却如针般刺向申漓。

  脑袋莫名一痛,她扬起一抹淡然冷笑,柔声细语道:"我是官家小姐,可不'任意'捉弄人。我呀!只耍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官人'。"停了下,续语:"您不觉得,这颇有趣吗?"

  娄宇衡忽地一震,不可置信凝望那张熟悉神情。

  "你恢复了!"娄宇衡猛地抓住申漓削肩,神色复杂地吼叫。

  却见她露出满脸疑惑,困惑地直视他。"恢复……啥?"出口的话让他一时愕然。

  "你……记得我吗?"放松手上过分凶猛的力道,仍牢牢扣住她。

  大眼眨了眨,她的不解盛满眸底,还是乖顺点了下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你是庆王爷,可之前不识得你。"

  不信地审视她,好半晌后,娄宇衡放了手,闷闷转过身去。

  他有些明白,申漓之所以会忘了十六岁之后的所有,大抵是为了逃避。

  现在的她静静沉睡在心底深处,偶尔会醒来,也不过片刻而已。

  世事待她太过苛刻,无怪她终于躲了起来,躲去一切事实而编织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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