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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在湖畔工作时,承祀大多时候是光着膀子,每次不经意和赵珊碰触到时,这对男女总会各自血脉贲张,努力压抑着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

  有一次,他们遇到偷偷爱慕赵珊许多年的查鲁扬,承祀立刻像遭遇强敌的刺猬,一只手示威地搂在他赵“贤弟”的小蛮腰上,眼光机警地防备对方。

  查鲁扬受伤的眼光在这对才貌相衬的男女身上梭巡一遍,知道赵珊喜欢上承祀,他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开,无论赵珊怎么唤他都不回头。

  而承祀彷佛自他眼中瞧出什么,暗忖:难道查鲁扬也喜欢上赵“山”?那他对赵“山”的感情就不算太不正常,至少有个男人是跟他一样的。

  然而,这个想法却令承祀更加困惑。他喜欢赵“山”就罢了,怎么连查鲁扬也一样?是他太敏感了,还是赵“山”过于女性化?

  承祀不能否认他的赵“贤弟”越看越不像男人。那过于文秀的容貌,没有一丝男子汉的粗犷,举止斯文儒雅,除了打猎时有几分狠劲外,实在是像透女人了。

  而赵“山”每个月固定来一回的老毛病,也令他既担心又困扰。

  在经过两次“老毛病”后,他们的竹屋终于完成。两房一厅,上覆茅草,完全依照赵天凤的指点完成,连赵天凤都认为是完美之作。

  当天他们举杯庆祝。春天的脚步远离,炎夏的气候在白天时更加燥热,承祀立刻脱了衣服,从平台跳进湖里,赵珊照例蹲在平台上渴望地看着湖水。

  她也很想游泳,可是……

  承祀以为赵“山”身体虚,不适宜泡在冰凉的水里。游了几圈后,他回到平台,侧脸对赵“山”道:“我记得贤弟说过小时候也在这里游过泳,那时候你也有那个老毛病吗?”

  这话问得赵珊面红耳赤,只能支吾以对:“那……呃,是在我十三岁时才有的。”

  “十三岁才发病,以后每个月都会固定发作?”承祀眸里的疑惑加深,这有点像是女人的那个毛病嘛!

  “嗯。”赵珊别扭地从平台站起身。

  承祀反射性地捉住她的手,麻热的感觉从他手心传过来,赵珊膝盖一软,身子不稳地往前仆倒,惊恐地发现她居然跌在承祀身上。

  充满弹性的肌肉触感坚硬又柔软,他深幽得像黑夜的瞳眸燃着两簇炫目的火焰烧向她,赵珊全身都发热起来。少女的矜持令她迅速从承祀身上坐起,一只手仍抓在他手上。

  她突然害怕起来,感觉到危机正从他眼中涌向她。一股野蛮的掠夺射向她,仿佛她是他正在狩猎的猎物。她不自禁地打起冷颤。

  “大哥……”赵珊怯怯的哀求着,楚楚眼眸中起了一层薄雾的无助,震醒了承祀的理智。

  需索在血脉间流窜,欲火焚烧着他的肉体,胯下的男性悸动呼喊着解放,然仅存的一点清明理智未失,他无法放纵自己任性地索求,只能轻轻放开赵“山”的手,翻身跃进湖水中。

  她怔怔地坐在原处,约一柱香的时间承祀才游回来,他冷静地看她一眼后便回竹屋内穿好衣服,吆喝她一起回家。

  赵珊整个下午都在跟况嫂学做点心,捧来糖蒸酥酪给他品尝时,他的表情如常,仿佛之前的越轨不曾发生。她松了口气,放心地回家。

  然而那段记忆并没有在承祀脑中消失。当两人的身体接触,当他们看进彼此眼中,他清楚地感应到火焰分别烧向他们,欲望在他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里怒吼着要解放,若不是赵“山”眼里的恳求,他早就任性地占有他。

  天啊,难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吗?

  承祀感到自厌,却无法否认在那一刻,他根本就是将赵“山”当成一个他可以怜爱、拥有的女人。

  眼光看向窗外明亮的月色,心里的凄惶和挣扎无法排遣。

  湖边的一幕再度涌上心头,他身体跟着发热,强烈的欲火几乎要毁灭他的理智。

  他需要一湖的冰水才能冷却身体的欲望,再饮一壶美酒灌醉他的理智,否则要如何平息身心所受的煎熬?明天又要如何面对他的赵“贤弟”?

  承祀苦笑,从厨房里拿了一壶酒,踏着月色狂奔向小湖,他迫切需要湖水浇熄他的欲望,洗涤他深陷罪恶的心灵。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注定背负终生无望的等待与寂寞,那不只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更是一种身心的戕贼。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忍受多久,而一旦那份感情再难压抑地爆发出来,后果更是他无法想像的。

  为什么会喜欢赵“山”,而赵“山”又为什么是个男子?在被酒精麻痹的理智陷入昏沉时,承祀仍在心里重复地问着这两句话。

  赵珊睡不着。

  父亲刚骂了她一顿,说她再不将实情告诉承祀,承祀一定会发疯。

  早上在湖畔的一幕仍回荡在她脑中。

  老实说,她吓死了。既被承祀热情的眼光,也被自己的身体反应吓坏了。

  爹说承祀正濒临爆发边缘,一个男人的控制力有限,她不该指望承祀是柳下惠。

  可是她明明是做男装打扮啊?

  爹对地说,就因为这点,才让承祀倍受煎熬。他喜欢她,却误以为她是男儿身份,因而陷入痛苦挣扎之中。

  她也想告诉承祀实情,只是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她心里好乱,怕承祀知道后会生她的气,不肯原谅她。可她不是故意的啊,看承祀那样难过——尽管不清楚他难过什么,但那副脸孔痛苦得扭曲起来的样子,分明显示出他身体的不适,让她心里也不好受。

  明天就去告诉他吧。

  如果他生气的话,她就哭给他看。对,承祀一看见她哭就会没辙,然后就会原谅她。

  打定主意后,心情奇异地松懈下来,承祀健实裸露的男性躯体,仿佛在眼前晃荡,赵珊不禁感到身体发热起来。

  夏天到了,天气跟着越发闷热。赵珊想起承祀在湖水自在游泳的模样,皮肤更加地发烫。

  每个夏天,她都是湖中最美丽的人鱼,今年却什么都不能做,连泡个脚都不行。

  她好想游泳,却不能在承祀面前宽衣解带,只能徒然望水兴叹了。

  如果能游泳,那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直蛊惑着她,不管她在枕上怎么翻身都无法忽视。

  她要游泳,一定要游泳。就趁着夜里无人,皎亮的月色可以照路之际,偷偷潜到湖边游个痛快,任那冰凉的湖水洗去一身的烦躁。

  好,她决定了!反正她以前也摸黑去过湖边,那条路熟得就像她自家后院般。

  赵珊起身换衣,将头发简单扎在脑后,蹑手蹑脚离开家门,随即施展轻功全速往小湖赶去。迎着夜风奔驰的快感,让她感觉就像风般自由,等她泡入水里,她会变成鱼般悠游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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