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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喝着酒的士兵诧异地回首望着穿着他们统帅宽大袍子的女子,“……是……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花城,那儿很美,当然百花酿就更美,你是花城人吧?”她微笑着问,并在这个看似二十才出头的年青人旁边坐下。这样的情形对她而言很正常,跟着商队或夜间投宿时,旅人们常常就是这样互相打招呼、聊天,从而度过漫漫长夜。

  “你也喝酒?”青年有些兴奋地问,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情结,“要不要喝上几口。”

  她接过对方递给的酒袋,也不擦拭一下袋口便灌下一大口。

  “好久都没沾过这样的好酒了,为这样的酒就算死在花城的百花中也值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花城哪儿?说不定我再到花城时能帮你捎个口信回去。”喝了别人的酒,总要回报一些。

  “你去季州吗?那是我老家,也给我带个口信回家可以吗?”旁边有一中年男子插进一句。

  “我家也在季州,顺路也替我捎封信吧?”

  ……

  离家千万里远的士兵们纷纷围拢上来,与家中长年失去联络的他们,惟一能向家中报平安的途径就是让旅人或者是回家的同乡带个口信。

  篝火旁,喝着各地的特产酒,天南地北地谈笑着,醉意微醺中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才是野外露宿的吸引入之处。“想不想赌一场,好久都没赌过了!”突然一个士兵说道。“可是……”另一个士兵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怕什么?明天就能走出沙漠了,平时连酒都不能今天有特赦令,不如大家玩个痛快。”“对,老子憋了几个月,都快憋死了,上!”“风五,你也来玩几把怎么样?”家住季州的中年男子邀风烟一起加入,所有人都如商队的人一样只知她叫风五。虽然都清楚身穿男装的她是女儿身,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们能合得来,如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不拘小节。“我的包袱留在商队了,现在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怎么玩?除非你们借我些。”风烟老实道,并不客多年的流浪生涯造就了她的豪爽。“我借你。”同她一起饮完家乡百花酿的青年豪气地拿出自己积攒了数月的军饷。

  “好,那我就同小王合伙,玩上几把。”她的眼睛由酒意朦胧一下子变得清亮无比。明天到达平原后,她就自由了,身无长物的她正为生计而担忧,没想到赚钱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好!”一个身壮腰粗的大汉虎吼一声,整个人群便沸腾起来,一时喧哗狼籍。“押大。”风眼对一旁拿着银子不知所措的小王道。“听你的。”另一个人想也不想便将银子往写着有“大”字的沙地上一放。“四、五、六,大!”庄家一靠,四周一阵咒骂声与嬉笑声,使得原本沉寂的夜沙漠又回复至白日的炙热。“我们赢钱了,风五,真有你的!”小王乐翻了,“快说,这回我们押大虎是押小?”“大。”有了属于自己银子的人冷静地微笑。赌也是她四处流浪时维持生计的一个手段,当然首先要赌赢,至于赌术中的一些小技巧都是一个曾同她一起旅行的老千教授的。没几盘,她同小王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之一。“运气又回来了。”喧哗的人声掩住了她的喃喃自语,一心在赌台上的众人谁也没注意她露出的淡淡信微笑……

  “刘将军……”一名小将冲进刘文正的帐篷司徒暮也在里面便更加惊慌。“出什么事了?”刘文正一边快速地将密件重新封一边问。“军中有人赌博,秦小个子赌输了钱赖袁大胖是老两人打了起来……”“赌?谁允许他们赌钱的?不是只准饮酒吗?”刘文正吓了一跳,他也只是因为明天就能走出沙漠而一时高兴下了个允许喝酒的特赦令,没想到素来纪律严明的军队会出乱子。

  “……小的……不知……”小将眼角瞥到司徒暮冷冽的神情,害怕得语音发抖。他们这个王爷简直比千军万马还厉害。

  “王爷,你看这事……”刘将军不敢自作主张。

  “走,去看看。”一军之主阴沉着脸率先走向外面已闹成一片的人堆。

  是不是他眼花了?为什么他会在众多赌徒的身影中看到风烟?

  她正同一个士兵亲密地勾着肩低语,随后两人便大声道:“我们赌秦小个子赢,十两银子。”

  “我赌袁大胖赢,十两银子。”

  “大胖赢,三两银子……”

  ……

  于是下注声混杂着加油声,赌徒们越发兴奋,全将平日里牢记的军规抛诸九重天外。

  ‘我赌所有人的脑袋明日一早全都不保!”司徒暮铁青着脸,低沉着声音冷冷道。

  “妈的,谁触咱们的霉头….”正玩得忘乎所以的士兵们还来不及看清说话者,就先骂骂咧咧。等回首看到来人时才一下子醒过来,清楚自己的粗心将送掉宝贵的性命。

  热闹的赌宴瞬间冷凝得如同夜晚沙漠的低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沙漠夜风的冷然。

  “谁带头的?站出来!”他扫视每个士兵相同紧张恐惧的脸,最后与风烟对视,她身旁士兵的手臂仍搭在她肩上。

  恐惧的沉默,没有人站出来送死。

  “没人敢站出来承认吗?好,凡是参与赌博的士兵,明早一律军法处置,砍头示众!”

  刚才参与的十数名士兵皆绝望地不言语。这是军纪,他们连辩驳求饶的勇气都没有,军队主帅说一不二的个性是众所周知的。“是我……是我提议赌钱的。”风烟清脆的嗓音在无垠的夜海中回荡开来,她不是士兵,所以应该不会被砍头,顶多再挨五十鞭,总比这么多人莫名其妙一起送命好,

  “你?”司徒暮半眯起的眼藏了无形的愤怒。她还真有胆,同士兵们一起赌钱,井与其他男人勾肩搭背,还……还喝酒,走近风烟,他才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不,是我!是我要大家赌钱的!同风五无关!”小王挺身而出,虽然已忘了是谁第一个建议赌上一把的,但总不能让一个女人为大伙儿送死。要真这样,他们还算是男人吗?尤其还算得上是暮军的士兵吗?“不,不是小王,是我!王爷,您要杀就杀我吧!”“不,是我!”……赌博的十几人都抢着承认,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对死虽恐惧但决不愿做逃兵。谁替谁受过已不重要,司徒暮万没想到一小会儿功夫,风烟竟已与这些人打成一片——他阴冷地盯着小王放在风烟肩上忘了放下的手。注意到他视线的小王因他阴鸷的目光而不由自主地收回手臂,连自己也不知道心虚些什么。“哼……”他冷哼一声,还算这些粗人敢做敢当,他一把将风烟拉进怀里。

  “所有人暂扣一个月的军饷,所有赌银一律没收,回西京后再另行发落。”

  “谢王爷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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