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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告诉我我必须介意的理由,只要你们俩愿意就行,同他人无关。”她开了不知第几罐的啤酒,饮下一大口。

  的确没有介意的理由,爱上谁,同谁在一起,只要两情相悦,不伤天害理。因爱无罪论,她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毫无理由与其中无奈苦涩。异性也好,同性也罢,如果喜欢与爱可以凭理智选择,那么幸福也就不显得珍贵了。

  “笨蛋,酒量不好就少喝点,每次喝酒都出乱子。”担忧之心未退的廖文洛责骂不够细心的恋人。

  “有什么关系,就像泠愔说的,我们的事与他人无关,况且她也不介意。”

  “死不知悔改。”了解唐逸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廖文洛无可奈何。

  “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坚持啊。”另一人快乐地咧嘴,“要不是我死不知悔改,我们只能当一辈子的死党,那就可惜了。”

  “懒得理你,你慢慢喝。”廖文治甩掉唐逸的手,走向酒吧间宽敞的中间场地。

  方才略嫌冷清的气氛不知在何时因涌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而开始喧闹,不但所有的桌子全部满座,就连座位四周都站满热烈讨论相同话题的人们。中间场地内,一个侍者正忙着调试摆放在那儿的乐器,并调高麦可风的音量。走过去的廖文洛似乎与侍者很熟识,两人笑着交谈几句后,侍者便向喝酒的唐逸、泠愔挥挥手。

  “我过去一下。”不等泠愔有所表示,唐逸也走到场中央,此时酒吧内便响起一阵催促的嘘声。

  “大家稍安勿躁!”侍者笑容满面的拿起麦可风,“依照我们酒吧的老规矩,每周四晚上的开场秀将由你们喜爱的‘洛逸’二人组大显身手……”

  有少女的尖叫声和少年们的口哨声,更有年纪稍长者们的掌声,泠愔颇为稀奇地感受周围从未经历过的场面。同以前和阿海进过的舞厅绝对不同,有自组的乐队表演,却纯然是酒吧,想来又更像是乐队现场秀的气氛。

  电贝斯略微尖锐高昂的弦音冲破现场所有的喧闹,破顶直人夜空,穿过密布的暗色云层。随后电吉它拔动几下,润泽的音质如滴落玉盘的雨滴。人群维持数秒的静默,随后响起几乎可以盖过音乐的欢呼声。

  与钢琴全然不一样的乐器,可在那两人漂亮手指的拨动下流动出相同令人赞叹的音乐。狂放的电子音乐,将所有优雅高贵皆都摒弃的不羁,泠愔实难相信此时在酒吧间大受欢迎的贝斯手与吉它手是下午受到古典音乐界之神认同的青年钢琴家。

  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音乐狂,燃烧着与泠昊不一样的热情疯狂。现代与古典,电子乐器与钢琴,只要是音乐,他们就可以全身心投入,不需要分界线,包括彼此间很难被世人认同的情感。

  酒意上涌,她茫茫然不知身处何处。似乎看到唐逸和廖文洛对她微笑,可体内越积越浓的酒精含量终于战胜正常的思维。合着曲乐的节奏,人群有默契地拍起手,奇迹的是廖文洛悠然且凉中带悲的嗓音竟无比清晰地传到每个听者的耳中……

  “谁丢了心不停狂奔寻找

  夜的堕落隐在人群中的鬼魅轻声笑

  冷漠如你啊又怎知我的叹息

  停摆的钟是藏于街头微风的过往回忆

  黑白琴键上跳舞的少年

  时光流转后无可挽回的悲伤思念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以泪滴之弦吟唱的孤独魂灵

  谁丢了心不停狂奔寻找

  夜的堕落隐在人群中的鬼魅轻声笑

  年少的我啊在风中轻轻歌唱

  成长的树逃不过泛黄落叶的死亡哀伤

  黑白琴键上跳舞的少年

  时光轮转后不断重复的悲伤思念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以泪滴之弦吟唱的孤独魂灵……”

  喧嚣背后的孤独悲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会答应唐逸、廖文洛的邀请,仅仅因为不愿回去面对泠昊的冰冷。悲哀到想哭,却又恰恰是哭不出的悲哀。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只是到最后仍无法流泪。

  “泠愔……泠愔……”昏昏沉沉中看至两张担忧表情的模糊脸孔.而在所有意识即将失去前见到只有那对冷酷如神般无情的眼眸。

  “昊……”

  颓然倒在一个很暖的怀抱里,更换的时空,她完全无法辨别幻想与现实的落差,惟有梦呓般地反复呢哺意识深处最渴望的名字。

  空调的噪声在酒醒后的脑中形成捶鼓般的轰然,好吵。泠愔双眼挣扎开一条细缝,神经回路有暂时的失控。看到从窗帘缝隙间透进的明亮光线,环视卧室内还不够熟悉的布置,她勉强能确定这是自己搬家后的新房间。

  稍稍回想起昨夜酒醉后的模糊印象,应该是唐逸与廖文洛送她回公寓。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闹钟,下午两点四十七分。

  “睡过头了……”摇晃着坐起上半身,她咕哝着,嗓子冒烟似的渴。

  以前干杯不倒的自己怎么会喝醉呢?只是近一两个月没沾过酒而已。匆匆冲个澡,换下一夜睡得不成形的衣衫,她稍微能正常地看待四周的物品与环境。

  “终于起床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碗独家秘方的醒酒汤?”大客厅里正在摆弄盆栽的老刘见她一脸难以睡醒的痛苦模样,微笑道。

  “啊……不用……”感觉多少有几分不真实,如果醒来是在陌生酒吧冰冷的地板上,她反而觉得更好些。

  “很难受吧?喝得这么醉,一倒在泠先生的怀里,你就睡着了。”管家放下手里的剪刀,给酒醒的人倒杯苦茶。

  “昊也知道?我都没一点印象,看来昨晚真是喝多了。”一口气把苦茶喝光,她在长沙发上半躺地坐下,“他很生气吧?现在人呢?”

  “在书房改乐谱,怕吵到你睡觉,今天还没练琴。”

  泠昊每天最低限度要练三小时的琴,这个习惯泠愔自是清楚,也因此她开始头皮发麻。

  “那个……他有没有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不过昨晚送你回来的两个年轻人被他训了几句。要不要先帮你煮点食物?晚饭时间还早。”

  果然是唐逸他们送她回家的,试探不出其余的事,泠愔摇摇沉重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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