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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察觉到她显而易见的敌意,第五衡微蹙了下眉,“谢谢你这些年来帮我照顾宁儿和……”他转向阿恪,直接迎上他眼中的惶惑不安。

  “你——”紫荆到口的反驳在触及阿恪惶然的表情后收了回去。“阿恪?”

  阿恪目光来回地看着紫荆与眼前的高大陌生人,脑中霎时乱成了一团。

  他有种直觉,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抛下他和娘的可恶家伙。他该恨他的,可是……

  “你叫阿恪,是吗?”第五衡的声音因过度压抑而显得低沉沙哑。

  那不像娘的轻柔悦耳,也不像小干娘的乎和舒缓,更不同于大干娘的娇嗲细致,可是听来却一样让人感到舒服。

  他点点头,没有出声回应,一双圆圆的眼睛直瞅着这个该是他爹的男人。

  “等一下,你要跟我去林子里砍树吗?”第五衡试探地问道。

  “砍树?”

  “我要砍树盖心木屋,你要帮忙吗?”

  阿恪眼睛一亮,“盖新木屋?为什么?要给谁住?”

  儿子明显写在脸上的兴奋和一连串的问题让第五衡露出了浅笑,“你要盖自己的木屋吗?”

  “要!”阿恪忙不迭点头。“我们要盖我的木屋吗?”

  敏锐地抓住儿子话里所用的“我们”两个字。第五衡在感动莫名的同时,也着实松了口气。

  原本他还担心儿子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他,没想到这么好打发。

  “我们不只要盖你的木屋,还要盖你娘和紫荆、菖蒲的木屋。”

  “为什么?”问的人不是阿恪,而是一旁的紫荆。

  她好心地让他们父子有机会说说话,怎知道他们说着说着竟牵扯到她们的屋子,这才忍不住打破沉默。

  “对啊!为什么?”阿恪也不懂。“我们已经有两间木屋了。”

  第五衡眸光轻轻扫过两间盖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突然问道:“这屋子是谁盖的?”

  紫荆压下了满肚子疑惑,答道:“这是我们照宁姐的指示盖的。”

  果然!证实了心中的揣测,他不禁暗自摇头。

  那个小女人只凭着印象让紫荆她们学着他的步骤盖屋子,难怪盖得歪七扭八!

  “有什么不对吗?”看出了他藏在眼底的不以为然,紫荆有些生气地问。

  这屋子可是她和菖蒲辛辛吉苦盖的,他如果敢说一句批评的话,她一定跟他翻脸。

  “冬天很难熬吧?”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们木屋的最大缺点。

  紫荆俏脸一红,讷讷地竟找不出话好反驳。

  这时菖蒲正好拿着工具走了过来,看到紫荆古怪地涨红了脸不禁好奇问道,“怎么啦?”

  接过她递来的工具,第五衡吩咐道:“宁儿还在睡,你们别去吵她。”说完,低头望向仰首看着他的阿恪,有些迟疑地朝他伸出了大手。

  看懂了他眼底无声的请求,阿恪倒也大方地将小手放进他掌心,灿烂一笑,“我们走吧!”

  两父子便手牵着手往树林的方向缓步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菖蒲和迳自生着闷气的紫荆。

  “第五少爷要斧头和锯子做什么?”望着他们父子的背影,菖蒲很自然地问道。

  “你干嘛叫他少爷?”紫荆忽然凶巴巴地瞪着她。

  菖蒲吓了一跳,直觉脱口反问:“为什么不叫他少爷?”

  紫荆嘟起了小嘴,霸道地命令道:“不准你叫他少爷!”

  后知后觉地发现到自己成了她迁怒的对象,菖蒲叹笑道:“我的命是他救的。不尊称他少爷,难道要如他说的叫他阿衡?”

  “那更不可以!”紫荆毫不犹豫地否定掉她的话。

  阿衡!阿衡!哼!她才不要菖蒲叫那家伙的名字呢!

  菖蒲有趣地看着她气嘟嘟的模样,心念一动,执起了她的手,“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紫荆咬了咬下唇,“我才不要!”

  “走嘛!”菖蒲柔声哄道,“就当是陪我嘛!”

  “那宁姐怎么办?她醒来会找不到我们的。”面对她难得主动的要求,紫荆态度有些软化。

  她们两人间,每次都是由较任性的她指挥菖蒲照她的意思去做事,而温和善良好欺负的菖蒲也多半会乖乖听她话,几年下来,一种无形却固定的模式便套住了她们两个——她一有吩咐,菖蒲便遵照办理。因此在她自认太过乖张的良心谴责下,一旦菖蒲主动提出要求,她大半都会尽量配合,不然就少去捣蛋,好当作她压榨菖蒲多年的弥补。

  “不会的,我们一下就回来了。”一见她出现松动的表情,菖蒲抓住机会,忙不迭拉她进了林子。

  望着熟悉得宛如从未离开过的鞍谷人口,第五衡努力地试图平缓下急促的喘息。两天来他不眠不休地赶路,将自己的体能透支到极限,为的就是能尽早由杭州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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