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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怎么?难道她还想继续住在这儿,舍不得走?

  呵!真荒唐。

  夔山三两口便把饭菜吃光,站起来吩咐,“咱们待会儿出门一趟,买些路上更换的衣物,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一并买齐,省得路上麻烦。”

  “我自己去就行了。”她怔怔瞧着他,喃喃道。

  “我只是奉命作陪,你不必害怕。”

  夔山咧嘴一笑,见她三魂不见七魄,一脸惊吓的样子,冷不防哼了一声,“你干什么?我夔某人只吃猪肉、羊肉,从来不吃女人。”吉祥听了只好苦笑,不再说什么。

  饭后歇了一会,便和夔山一块儿到街上采买。

  她毕竟人生地不熟,得仰赖他带路才能买齐想要的物品。

  既然出门了,干脆到处走走看看。这儿是夔山的故乡,难得来一趟,在她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再来了……

  夔山在她身后,却是不吭声不说话,先前那些温柔暧昧的眼神全都不见,公事公办,一问才有一答。

  这是她自找的,只能叫自己毋需介怀。

  市井嘈杂中,忽然想起一阵呼喝,“走开都走开,惠小姐是哪一位?”噶,惠小姐?

  吉祥惊得睁大眼睛,只见一群身着捕服的捕快们,排开了重重人群,后头迎出一位头戴官帽,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员,大摇大摆走来。

  有个捕快伸手朝她一指,小胡子官员随即姿态一改,躬身上前道:“惠小姐万福,下官毛樊,乃广平城的县令,今日惠小姐芳驾光临本县,下官深感荣幸,实是不胜欣喜啊——”

  “什么?”吉祥蹙眉看着他。

  真是无言以对。

  “嘿嘿嘿……”

  亮晃晃的刀子就在眼前,刀光反射在一张枯瘦惨白的脸上。她咽喉遭扼,当场吓得血色尽失。

  “丫头,要怪就怪你爹吧!”

  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突然从她背后冒出来,手持布条先是绑住她的嘴,接着俐落将她全身捆绑,罩上头套,扔垃圾似的将她扔进马车里。

  啪嗒一声,她被撞得晕头转向,后脑勺重重敲在车板上。

  痛痛痛,浑身痛,然后所有疼痛全集中起来,也比不上她片刻极端恐惧的万分之一“抓不着老子,拿女儿回去交差也不赖,老头子只有头颅一颗,哪比得上女人的身体快活。”李七八得意得笑。

  “哈哈,这才是道理。”李九十一顿,“一惠家老头只有一个女儿吗?他害死咱们那么多兄弟,光一个女儿哪够!”

  两人交谈声传进耳里,吉祥背脊霎时窜起一股寒意。

  谁……谁害死什么兄弟?说爹爹吗?怎么会?

  “呼噜……呼噜……”

  身旁冷不防鼾声大作,吓得她寒毛倒竖,忙不迭缩到一边,这时才发现马车里不只她一个。

  “头儿真是失算了,从来只有咱们黑吃黑,哪知道竟会阴沟里翻船呢!”

  “敢卖劣质刀剑给腾龙寨,惠家老头儿好胆识,我早晚扒了他的皮,教他亲眼瞧瞧女儿怎么给凌辱至死!”

  吉祥闻言倒抽一口凉气。爹爹他……

  外头交谈声仍是此起彼落,她听着听着,脸色越发苍白,过去许多难解的谜团,像是一下子散开了,变得清清楚楚。

  前些年,爹爹志得意满的走马经商,说是有一门稳赚生意,轻轻松松便可倍利还乡,这是事情棘手了些,得出一趟远门。

  姊妹们亲送爹爹出门,悠悠过了半载,孰料,爹爹却垂头丧气的回来,从此性情大变,终日流连酒色之中。

  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爹爹从没答过一字半语,原来……竟是走私刀剑给山贼。贼子无信,不但抢夺了兵器,还险些杀死爹爹,爹爹好不容易侥幸保住性命,财货付诸流水。

  这还不打紧,她们惠家原是进口玉石、珍珠、番货起家,哪懂什么兵器铁石呢?爹爹那批兵器全是劣质货,山贼们拿了去干血腥的营生,竟惨死许多兄弟。

  如此荒唐血债,到底该怎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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