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袁圆 > 非常丈夫 > 


  是该赞许她太善良呢,或是斥责她该有防人之心呢?

  从他像死狗般地瘫在那儿到她出现,至少有十个路人经过,但各个见了他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她没有弃他不顾,又再回过头来救他,并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

  “徐培茜。”已习惯所有的视线焦距,是集中在她家里那位漂亮的妹妹身上,忽然让他这么一瞧,艳红的霞彩不由染晕了两颊。

  “好名字。”康德瞄到她在“紧急联络人”上写的就是她的名字,愈发铭感五内。台湾还是有好人的。

  “是吗?”如果他了解那是“赔钱”的谐音,就不会这么夸赏喽。

  “能再见到你吗?”康德衷心地央请。

  “那有什么问题,我明天……”思于斯,她赫然留意到时间。“啊……完了,都这么晚了,我得尽快回家。”

  本来帮他叫了救护车,她就要走的,可她忆及有一回她盲肠炎住院,那当儿她多期盼病床边有人能说说话,所以她不忍心丢他自己一个人,岂料这一留就留过头了。

  “拜拜。”她匆忙地抓了皮包跳起来。这下回家她死定啦。

  “嘿。”他叫住她的背影。“谢谢你。”

  “嗯。”她报以嫣然一笑,然后俨如在赶十二点钟的灰姑娘似地迅速离开。

  室内幽暗昏昏的,表示妈妈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徐培茜战战兢兢地将钥匙插入门孔,再小心翼翼地推着门,唯恐一丁点儿声响会把家人吵醒。

  孰料门才露出一缝,客厅的灯光啪地大亮,随之出现的是徐母刻薄的嘴脸。

  “夭寿婴那喔,啊你钱收完是给我死到哪去玩啦?”高分贝的叫骂不管青红皂白地劈头轰来,徐母使劲拧住她的耳朵。

  “我没……”被扭住的耳轮随神经传来令人蹙额的痛,清秀的五官全拧在一起,徐培茜咿咿呀呀被揪进屋。

  “你还哀?”徐母截断她的解释,哗啦哗啦又是一串。“你以为现在中午三点半呀?你这死骨头,我就知道你口袋有点钱没去花花,心就痒了是不是?”

  “不……”徐培茜根本没机会开口,又让母亲抢白。

  “哎唷——瞧瞧你这一身……”精明的利眼挑剔地上下打量她,徐母嫌恶地抿着唇。“啊你怎的搞那么脏?这红红的又是什么?”

  “呃,那……”是阿康的血,可能是送他去医院的途中无意沾到的,至于她衣服上的泥秽,则是当初被他绊倒时弄的。

  但是这些她都来不及说,肥皂剧看太多的徐母,立刻有了最糟的联想。

  “嘎!你该不是被什么阿猫阿狗给——”徐母瞪着眼,仿佛她是外星球来的大怪兽。

  “没……”徐培茜知道妈误会了,不过讲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好哇,你这贱丫头,一定是你不好到处去招蜂引蝶!”她怒发冲冠抓着扫帚,朝徐培茜身上乱敲乱捶。“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死,我就让你来做老母。”

  “妈,你听我说……”徐培茜边躲边闪,心里满是委屈。

  就算她是真的给人玷污了,妈为什么不肯施舍她一些安慰和疼惜呢?

  “我怎会生出你这种败坏家风的女儿呀?你叫我以后怎么在镇上做人?”徐母追得气喘如牛,不禁抖着扫帚大喝。“你站住!你想恼死我是吧?”

  “你别生气呀妈,我没乱来,我只是在路上出了点小车祸啦。”徐培茜怯怯地停步,趁着妈再杀过来的空档,一口气讲完。

  “嘘!”徐母怒颜要她噤声,乡土味甚浓的台语和着严苛。“你给我小声点,青霞正在睡,你要是把她吵起来,看我怎么处罚你。”

  只许官方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始至终,她的嗓门都没母亲大,不过她当然不敢反驳,仅乖巧地颔着首,并赶紧拿出钞票奉上。

  “今天收的……”

  平常大概也单单此刻,妈的脸色会稍微缓和些。

  “这还差不多。”话语未休,徐母已快手抢过,接着见钱眼开地笑着。“不是妈爱念你,你都长那么大了,也该懂点事嘛,否则这样出去是会呷亏的,妈就你和青霞这两个女儿,你这姐姐要做人家的好榜样呀……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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