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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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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什么?这道理可都是我在梦里跟周公周旋的时候悟出来的,大姊,你别不信邪,一提到情啊爱的,人脑袋想的跟心里真正在意的常常就是两码子事。” “我就是不懂,你说的那些情啊爱的……跟这件事有啥干系?和凤姑娘、柳蟠龙两个人之间又有何牵连?” 赵似霞性情豪迈,硬是缺了一丁点女儿家的细腻心思。 “怎么会没关系?我都讲得这么白了你还听不懂吗?”赵似云瞠目结舌,就差没口吐白沫了。 “胡说八道!哪里讲白了呀?”赵似霞很不服气,揪住二弟的衣领便是一阵叫骂,“你又没告诉我,到底是谁迷谁?也没讲清楚,究竟是哪一个人的脑袋跟心在打架啊?还有,我明明是问你柳蟠龙怎么得罪了凤姑娘,你跟我扯别人家那些情啊爱的屁事做啥?” 墙内一阵静寂,赵似云郁闷至极,简直快被大姊烦到翻白眼。 “不好了!不好了!”赵家幺妹气急败坏地从后院赶来。 “瞧四妹急的,什么不好了?难道是隔壁利滚利大钱庄倒了吗?”赵似霞未雨绸缪,头一桩考虑到的便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生计问题。 “不……不是,是……是那个柳蟠龙……” “柳蟠龙怎么啦?他不就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吗?” “可不是吗?我因为担心,方才就悄悄去了趟他投宿的那间客栈,可掌柜的却告诉我,说柳蟠龙前几天就退了他包下的上房,神情憔悴地离开天津城了呀!” “走了?那有没有说他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好歹相识一场,怎么连声再见也不说就走了呢?” 这下子,赵家大姊脸上失望的表情就和方才那群缠着赵似霜发问的孩子们没两样。 “人家他是离开‘伤心地’,既然会伤心,又何须再相见?”赵似云叹道。 “听说他走得匆促,连上课的书本都落下来没带走,”赵似雪抱起一叠书册,“看来他恐怕是真的受到什么打击,才会连这些重要的书都忘了。” 此刻,墙的另一头,是凤爱既错愕又怔然的神情。 他神情憔悴、他匆促离去、他深受打击…… 一句句有关于柳蟠龙的形容压在她心口上,那些表情、那些情绪、那些从别人眼里感觉到的柳蟠龙,彷佛像一双刀做的手似的,掐着她、拧着她、揪着她。 凤爱觉得疼,却浑然不知自个儿究竟是哪里在疼? 亦不知她这会儿的疼,是为了谁在疼? 马车停在蟠龙第一号的青色铜门前。 “爱……爱主子,要不……就派小三子把那些书送进去呗!”苏流三隔着一帐帘幔,轻声探询主子的意见。 “不,让我自个儿进去,你们在府外候着,”凤爱昂起头,揭开轿帘,“小三子,无去敲门,告知里头的人咱们的来意。” 苏流三领了命令,旋即转身前去叩门。 须臾等待之后,青铜色的大门霍地一开。 苏流三往身后一指,跟老管家说明了来意,蓄着灰花胡须的老管家立刻跟随苏流三一道迎向那辆搁置在大门前的马车。 “凤姑娘您好,老奴这厢跟您请安。” 凤爱颔首,“管家,你们柳大当家羞于见客是吗?要不,岂敢如此怠慢?” “不不,凤姑娘,您别误会,”老管家两只手慌张地直摇,“咱们大当家若知道您专程来替他送书,准会高兴得阖不拢嘴,怎可能怠慢呢?只是……只是大当家的现下不在府里,才没法子亲自接待凤姑娘呀!” “喔?不在?”凤爱垂下眸子,以往她不想见他,他却神出鬼没般的老出现在她面前,如今要见他一面,竟好象挺不容易。“不急,可以等等,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当面交代他。” 她眼光睇向那几本搁在自己膝上的书册。 除了柳蟠龙留在客栈中未带走的,她又另外再替他准备了一些。 这趟前来,她想告诉他,他其实并非她主观以为的那种贫瘠之人:想鼓励他,千万别因一时的挫折,而放弃求知上进:也想……自私地想见他最后一面。 “呃,可是……可能得等上好一段时间,因为大当家的他这趟是去——” “没关系,我等。”她一口应道,态度坚定,让人难以回绝。 既然对方这么坚持,老管家又哪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更何况这个“对方”还是他当家主子的心上人! 他只得赶紧福了福身,有请凤爱入府等候。 随老管家进入柳府之后,一路穿过前院,凤爱被请至厅堂里。 她还记得这地方,此处就是当初柳蟠龙和她为了几块遗失的金砖,争得面红耳赤的地方。 那日,他兴高采烈地朝她奔来,咧嘴笑得欢喜,像极了一个吃到糕饼、得了满嘴甜的满足孩子。 之后,他却因着她对他的不信任、她的怀疑而大动肝火。 他曾说过,因为她是他心上的姑娘,所以她所讲的每一句他都会相信。 因为他爱他的姑娘,当然,便全心相信她所有的一切。 可是,即使他表现得再真挚,付出得再浓烈,她依旧不敢接受、不敢让他靠近、不敢讲一句真心话…… 那一天,在酒楼中,她咆哮着说最可恶的是他。 其实真正最可恶的,该是她自己的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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