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言子夜 > 嬉凤帖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十五 | |
|
|
她的心竟背叛了她的脑,完全不听使唤,不愿受理智的控制,愈来愈脆弱,愈来愈不像她原本倨傲的模样。 可恶!这才是最教她感到沮丧无助的可恶情绪啊! “老管家,”忽地,凤爱开口唤了声,“这府里可真有种玫瑰?” “玫瑰……”老管家听得一头雾水,他平常在府中要理的杂事太多,庭院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自然都交给园丁照料,这下子忽然问他花儿的事,糟糕,头大了。 “我听说,那是你们柳大当家养在后院的一种花,那玫瑰茎上带刺,不小心碰上了会扎人手的。” “喔!扎疼人的!”这样介绍老管家便有印象哩! 他记得大当家的打由天津回来后,就老是整天待在后院里,自个儿亲手照料那些“有刺”的花,甚至还常因此弄得一手的伤疤呢! 老管家领着凤爱步行至“龙眼居”楼下,在那儿果真有一块小花圃。 凤爱一眼望去,花圃里栽种着大都是赤艳艳的红玫瑰,但唯有一小丛土壤间,突兀地植入了不一样的花色。 那花儿的品种看上去也属玫瑰,然而色泽却是莫名的清丽。 橘红色的花瓣上透着浅浅的色差,沿着花蕊的方向,娇嫩的橘红一层又一层朝内里淡去。 这丛玫瑰和花圃里其它的玫瑰花截然不同。 它被主人小心翼翼地用篱笆围在一圈小小的天地里,彷佛有它自己的生命,有它自己的尊贵。 她猜,这玫瑰定是被某个真心爱它的人细心呵护着的吧?她猜,那个宠爱它的花主肯定也曾在修剪它、照料它时,因为满心期待它绽放出剎那的娇美,而强忍着被利刺所伤的疼吧? 但愿这清丽独特的玫瑰花,莫再刺伤他主人因为爱它而靠近的双手…… 就让他留住这花圃里的一丛幸福也好。 凤爱弯身,微倾在玫瑰花丛间,想就近闾一闻这玫瑰的香气,蓦地,她瞥见土壤上斜斜插着的一块小木牌,木牌上有几笔粗大的字迹,写着两字:爱凤。 “老管家!”她仓皇转头,扬起手,手指头不住发颤,慌了分寸似的指向那两个字。“这……这字是谁写的?是什么意思?” “回凤姑娘的话,这是咱们大当家的替这花儿取的名字,木牌上的字也是大当家的自己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他人呢?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我要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事到如今,老管家瞧凤姑娘脸色铁青急成这样,心想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一横,准备将事实一五一十对她全盘托出。 “大当家的临出门前曾交代,说他这趟出城是要上京去提亲——” “他上京是去提亲?!” 凤爱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手脚虚软、声音沙哑,有股虚火汹涌地窜上身来,让她从喉咙、肠胃,直到骨髓,身子里的每一寸都像在狂烧。 回程的路途颠簸,马车一路晃荡得厉害。 车辇内,凤爱的一颗心也像装了水的瓶子似的,尽管小心极了,却还是免不了溢了一地的湿。 水是透明,瓶是透明,就连她……也变得透明了。 她的失落,如此透明。 她的受伤,如此透明。 她的迷惘,如此透明。 这一刻,唯有凤爱自个儿知道,她彷佛已被人剥了一层皮,由里刨空了,让她再没有一处可以藏匿的地方,从此被看透了、被摸清了。 那样的透明清晰对她而言,却是多么的血淋淋呀! 忽地—— “不许动!要走也得留下买路财再走!”一声叫嚣,将凤爱拉回了现实。 马车外,车夫不敢惹祸上身,旋即停下车,打算静候主子的指示。 “大……大胆的,不先打听打听,看看你们眼前挡的是谁的路!” 苏流三虽不会武功,但护主心切,还是摆起架武,抄起随身携带的匕首朝对方吼回去。 “你这小白脸,咱们管你是谁呀?少啰唆,有钱就快掏出来!省得等会儿还要老子亲自搜身,哼哼,咱们可对娘娘腔没兴趣。” “你……你们……”苏流三咬牙切齿,一听到别人喊他娘娘腔就没辙了,只得撇头,往马车里去求救,“爱主子——” 凤爱半揭帘幔,露出她凝眸睇望的一双媚眼。 “哟!里头还是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呢!那好,不给钱的话,咱们就把她给掳回去做压寨夫人算啦!”为首的强盗色心一起,遂对着同伴们咧嘴淫笑。 闻言,凤爱朝前一瞪,未吭声,眼光清冷而严厉。 眼前的那段道上,约莫聚集了五、六名漠子,除了为首的那个长得较高壮之外,其余几个瞧上去竟都显得面黄肌瘦,倒反而比较像是流亡的难民。 很可能又是另一则饥寒起盗心的例子。 | |
|
|
海阔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