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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批判《苦恋》的前前后后 张光年日记选
作者:张光年
加国际笔会的代表团诸同志<包括叶君健、杜宣、黄庆云、朱子奇、毕朔望、李小林)送行。文委姚同志、法国大使馆两位代表也来送行。中国民航8:50起飞,十七小时后抵巴黎,开会地点在里昂,下月一日返京。……
9月18日 星期五 晴
下午细阅批《苦恋》第五稿第二部分(谈个人崇拜),想来想去,决定要求删去后半谈“人权”的三页。
韦君宜介绍说,张洁的长篇《沉重的翅膀》好,可以获奖。今天下午接着看了,晚上电视不好看,又接着看它,看了47页,是这半本的一半了,还在介绍人物,尚未进入主要矛盾(纠葛)。写得聪明、细致而泼辣,人物也生动。描写工业建设领域的尖锐矛盾,是作者的重要发展。
9月19日 星期六 晴
上午看了唐达成早上送来的第五稿第三、四部分。第三部分这次着重谈艺术描写上的不真实,但仍保留了第三、四页批“人的价值和尊严”,讲的都对,但缺乏说服力,拟再让他们删去(约二千字),其它一些,也顺手做了改动,或打上记号,备下午商讨。
下午三时半,二唐应邀来,逐页商讨了我改动的地方及建议改动的地方。经过解说,也同意删去“人的价值”部分。一个多月的奋斗,总算有个结果了。经过反复修改,集思广益,比前几稿大有进步。
晚从电视里看了陈白尘编剧、实验话剧院演出的话剧《阿Q正传》,相当满意。白尘明天来谈。
9月25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去人民大会堂参加鲁迅百年诞辰隆重纪念大会,叶帅、陈云等许多中央负责同志参加了,邓大姐主持会议,胡耀邦代表中央讲话,约半小时。周扬报告近两小时,十一时半闭幕。在主席团休息室里,王任重说明天下午在中宣部讨论批《苦恋》新稿,我说我不参加,王固请,说下午定稿,我只好同意了。
下午三时半,去勤政殿参加耀邦同志召集的谈话会。原来是要谈电影问题,应邀的二十余人中,电影界占了多半,但谈电影不多,主要是担心上午他的讲话效果如何,问我:“光年,你听了有什么意见?”我说:“四个字:语重心长——话是够重了,我考虑党中央是从长远的战略要求出发的。”他说:“你讲得好。”他要求文化部、文联早日召开首都的主编会议、部分作家会议,解除顾虑,鼓起干劲。王任重提起批《苦》文明日定稿,耀邦说:“我看第一稿就不错。”
9月26日 星期六 晴转阴
上午复核批《苦恋》校样。
下午二时半中宣部讨论批《苦恋》校样,王任重主持。他先讲了上午九时耀邦、仲勋同志都打电话给他,说不用大改,可以发了。他还是问是否逐句讨论,胡绩伟说不必,有意见提出来,于是改为逐段讨论。一开头就碰到军报一位同志提出过分要求,廖井丹、林默涵还提出要对四月间《文艺报》报道读者意见触犯军报处应有所检讨。朱穆之寻章摘句,陆续提出几十条意见,要求如何如何修改,以致引起我三次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针锋相对地进行辩论。每次一僵,王任重便提出调和意见。他们想改成一篇上纲较高的社论性文字,这和小平同志原意相违反,是不能同意的。五时半,王宣布由我定稿后付印。(今按:回忆我在会议快结束时谈话。我说:这是唐因、唐达成二位的个人署名文章,文责自负。各位的意见,他们二位记下了。各位部长们的意见再好,也要通过作者的消化吸收。如果勉强吸收,出了毛病,引起上上下下各方面责难,那时承担责任的,不是你们各位,而是他们二位,加上个帮倒忙的张光年。请各位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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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日 星期日 阴 降温(低至10度)
上午唐达成来,带来昨夜他和唐因参考中宣部会上可以吸收的意见小改后的校样。我同他逐段细理一遍,删去几处勉强吸收修改的地方,然后用红笔批上“照此改样发表”。这件麻烦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昨夜失眠。今天午饭后酣睡二小时,仍然腰、背、两胁酸痛。张成志大夫来,一同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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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 星期五 晴
上午九时参加耀邦同志召集的宣传座谈会,到有关方面二十余人。他讲了五个问题(有摘记),历两个半小时。王任重插话,说当前主要是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实际是反右(不那么讲),左的不多了。这个说法,被耀邦同志否定了。王又埋怨两次向《文艺报》要批《苦恋》校样,不给。说明本意是要改的柔和些,如有不妥处,转载时可做点删改,老胡(绩伟)赶忙声明:“我们《人民日报》转载时可是一字不改的!”王生气说:“那也可以!”回家等电梯时,我对朱穆之说:“对我们就是不放心。不要那么不放心嘛!”他说:“也不是那样。”
10月6日 星期二 阴
上午党组学习会,学耀邦同志纪念鲁迅大会上的讲话。我重申了态度、方法等注意事项;会议中间,朱子奇、孔罗荪先后从中南海回来,朱传达了耀邦同志接见南斯拉夫作家情况。耀邦向外宾高度评价了明天将由《人民日报》转载的《文艺报》二唐文章,说这是说理的,代表党的方针政策的。他还同意稍后接见巴金。
下午细读了《文艺报》十九期上二唐文章,觉得是有分析的、站得住的评论文章。中办将上月25日耀邦同志接见文艺界情况记录印发下来了,机要室复印件送我一份,下午细阅了。我对这次讲话的评语“语重心长”及耀邦同志对我过誉的话,也整理到上面了。批《苦》文发表,使我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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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日 星期三 阴冷(低至5度)
二唐批《苦》文今天《人民日报》第五版一字不易地全文发表了。我对照《文艺报》十九期重阅一过。翻阅了这期《文艺报》上另外三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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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7日 星期六 阴
上午罗荪去飞机场送走巴金后,迳来我处,说已与欧阳山通话,那里欢迎我去休息若干天,若要去广州以外(如新会),要请中宣部给广州打个招呼。我请他看了耀邦同志十三日就《中国青年》上评李剑《醉人花阴》文批给默涵、敬之、光年、冯牧的信,随后就《文艺报》,评论工作及召开理事会准备工作交换意见。
耀邦同志信上说:“我对文艺批评能够健康地发展是充满信心的。《文艺报》已经带了一个头,从这篇小评论也看出一个苗头。”信尾说:“能不能向文联和各个协会的负责同志提出一个指标:每人每年写两篇?……能不能把这个指标看作是加强对文艺工作领导的一条重要要求?请你们议一议。”这很好。
下午看了中央批发的胡乔木在思想座谈会上的讲话,改的好。(乔木在这次讲话中说“文革”题材不能再写了,“再写就会走向反面”。夏公和我不约而同地写信表示异议。他定稿时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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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2日 星期日 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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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秘书王支干今日转来乔木同志写给周扬和我的信,说二唐批《苦恋》文“很好”,是“苦,b经营之作”,对几处语法作了指正,还说他的8.8讲话拟在《红旗》发表,如有意见盼在发表前告。此信下午会上,贺、李、陆等同志看过,张僖拟交复印。
晚上海文艺出版社赵继良等三同志来访,谈今年短篇评选出版问题。从电视看影片《爱情啊,你姓什么》(喜剧片,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