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访谈录

作者:佚名




  我的研究方向就是三个,一个是复杂科学,一个是虚拟经济,一个是风险投资。这三者也是彼此相互有联系,因为风险投资是实际资本和虚拟资本的结合,就是金融资本和知识资本的结合。从方法论来说,我认为我提出来的复杂科学的一些方法论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记 者:实际上这种复杂性科学的研究,在您现在所在的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上恰好是得到一个很好的发挥。在您现在的现实工作当中您怎么样来运用?
  成思危:拿住房制度改革来说,这个问题为什么多年改来改去都不是那么顺利呢?实际它涉及五个方面的利益,即职工、开发商、单位、政府、银行。这五个方面的利益要处理好,要了解他的行为,才能真正得出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这五个方面在房改过程里都有不同的期望,不同的想法,必须要处理好。比如说房改过程中间有一段,单位把房子卖给职工,当时政府财政部门就说,卖房的钱应该上缴国家财政,单位就不干了,所以后来又下了一个通知,说钱留给单位,作为发展住房的基金,这样它才能推进。再比如经济适用房只给开发商3%的利润,那开发商不干了,3%的利润赚什么,所以他必然没有积极性去盖,要盖的话他虚报预算,隐瞒利润。像这个问题必须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
  尽管我们提出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商品房是三个层次,而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应该是我们的重点,但是恰恰就是我们在政策上没有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和行为,结果有的政府也不愿意多盖经济适用房,开发商不愿意盖,老百姓买不着,买经济适用房排大队,拿个号还要四万块钱,这就造成一系列的问题,所以必须要考虑这么多复杂的因素,考虑人的行为,不能单算经济账,这就是复杂性科学。
  记 者:由于它是复杂性系统,需要方方面面都来提供依据,可是要从每一个方面得来的数据,最重要就是要真实,可是这个真实本身就变成了非常复杂非常难的一个问题。
  成思危:是,我一直很赞成钱老的主张,就是国家应该有人管总体,要搞总体的设计,我也向中共中央提过几次建议,就是国家应该设立一个管总体的部门,这个总体的部门它没有行政权力,不要去管具体的项目,就是把数据搜集过来经过分析给国家提出一些建议,处理好各种关系的建议。
  当前我们确实有很多问题,如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各个部门之间发展重点的选择,到底现在是重化工业优先还是搞轻型结构,很多问题都是需要从总体上来考虑,甚至在一个部门内部,可能个人观点都不一样。现在我们的办法就是靠给领导写报告,请领导批示,实际这个办法是不够科学的,因为领导如果没有充分权衡各方面的话,可能你报告强调哪个问题,他批示就强调这个问题,那么度就很难把握。当然设立一个管总体的部门也比较困难,但是我现在还在推动这个事情。
  
  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多年来,成思危为中国证券市场的长远、健康发展出谋划策。同时,他的研究兴趣涉及的领域之广,也令人惊奇。
  作为参政议政的民主党派领导,成思危也不断地实地调查,积极呼吁。
  
  记 者:现在您在很多的领域都在积极地发表自己的一些建议,那么同时也会有人提出一些疑问,说在这么多的领域您都有研究吗?在这么多的领域都可以去发表建议吗?我不知道您自己是出于一种关切的心情还是出于学者的考虑。
  成思危:这里有两类情况,一类情况是我自己研究,我发表的意见我都有本书做基础,住房制度改革我专门有一本书,社会保障专门有一本书,股市也专门有一本书。我曾经有一句话叫做“多研究少开口”,你要讲话,必须有自己的研究做基础。没有自己的研究做基础你就讲,从学术观点来说是不够严肃的。
  另一种类型,民建作为一个参政党,该发表意见的时候必须要发表,但是这些意见并不是我个人的,是民建整体的力量。我们每年有三个调研项目,有三个副主席分别负责。我们的同志进行了大量的调研,最后就是我作为代表向中共中央反映。我背后是两支队伍的支撑,一个是我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后面的一支研究队伍,一支是十万民建会员的队伍支撑,我个人并不是什么都懂。
  当然,民建通过大量调查研究得来的东西我只是代表民建发表意见,并不表明我在这个问题上就有多深的研究,当然我多少也应该、也必须要知道我要讲的,但是这背后是这么强大的两支队伍在支撑着我。
  记 者:其实作为领导人,尤其是国家领导人,很多人都不太愿意抛头露面,尤其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去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在这一点上好像您跟很多人有非常大的一个差异。
  成思危:这可能是十年全国政协委员当下来的结果。当初我有两句话“慷慨陈词岂能皆如人意,鞠躬尽瘁但求无愧我心”。我觉得我们有意见该讲就讲,鼓励我们参政议政,那你为什么不讲呢?但是讲话第一就是要有根据,要深思熟虑,我主张是要多说真话实话,少说空话套话,不说大话假话,所以我就讲的可能是相对比较多一些,但是我自信我讲的东西是有根据的,当然任何人都不可能说看问题全面,我有的建议被中共中央采纳,有的可能就没有被采纳,那没关系,我不是说但求无愧我心嘛,我只要是说的是实话,无愧我心就可以讲。
  记 者:说到这种自信心,那么您会怎么样来面对所谓的一些反对的声音,比如说在谈到股市的时候,您发表过很多论述,那么也有人包括在网上跟您讨论,而且很公开地长篇大论地反驳您,那您怎么看?
  成思危:这个没什么,我觉得这是一种民主,一种进步。因为有时候我的观点不符合某些人的口味,甚至开骂也有,这正是一种民主的表现。学术上的问题允许争论,而且也只有通过争论才能把问题弄得更清楚。
  说实话,不仅是股市,在虚拟经济、风险投资等好些问题上我提出的观点都会受到不同的指责,比如当年我不同意开创业板,只同意搞科技板块,当时受到许多人的指责,但是我认为对的我就坚持。另外,不了解我的人或者说反对我的人,一种可能是出于他的观点和我不一样,一种可能是不了解,那没关系,不了解可以通过辩论,进一步了解。所以对反对我的意见,第一我是认真看,第二有些意见特别是过激的也就一笑置之,如果一个领导人没有这样的肚量我就说他不配当领导。
  记 者:有好多人在问,说您为什么一下从学者就变成了国家领导人这样一个发展的方向?
  成思危:这个就是我常说的,就是人的成功它有两方面的因素,一个是机遇,一个是个人的努力。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个人的努力是绝对在自己,所以厚积薄发是很有道理的,就是你在学术上一定要做大量的积累,只有这样,一旦有机会才能体现你的水平和能力。
  记 者:讲到参政议政,您的这些话让我想到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说在中国其实古往今来都不缺乏思想者,但是往往缺乏有了这些思想之后真正去务实去行动去实践的人,您是不是对这点有很深的体会。
  成思危:我确实有体会。我们民主党派不能只有唱工没有做工,就是光说不做,那不行,当然我们力量很有限,但是该做的事我们还是要做,在我们力量范围之内能够推动的事我们还是要做。比如说应急研究,比如说跟海关总署合作推动保税区的改革,就是你不能光说出来就算数了,对不对?
  像股市的改革,我和证监会讨论过好几次,也曾经给中共中央领导写过我的意见;像风险投资,我们每年办一次风险投资论坛,成立了研究院,搞了风险投资杂志,出版风险投资年鉴,出版风险投资实务丛书,建立网站等等;比如说在发展教育方面,民建会员到现在一共捐赠的希望小学,将近四百所,我们只有十万会员,平均250个会员就捐赠一所希望小学,包括其他的扶贫,我们民建会员的企业吸收的下岗职工也是几十万人。我们就是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去做,但是不能只说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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