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为了美的追求(二)

作者:胡贻志




  
  “两个凡是”发表后叔叔再次成为“揭批”对象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后,“四人帮”很快被打倒了,叔叔再次复出有了希望。
  然而,命运多舛,形势又突起变化。粉碎“四人帮”后,华国锋当选中共中央主席兼军委主席,立即提出了“两个凡是”的指导方针。每天看报的叔叔指着报纸上的“两个凡是”说:“看来邓的复出恐怕又会有困难了。”
  不出叔叔所料,华国锋、汪东兴在提出“两个凡是”以后,又紧接着宣布继续坚持搞“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叔叔再次成了政研室的“揭批”对象。
  “两个凡是”成为禁锢人们精神的枷锁。“批邓”越来越搞不下去了,而呼吁邓小平复出的声音越来越高涨。政研室极个别仍热心“揭批”的人,对叔叔的“揭批”也不得不彻底地转变方向,由原来批判叔叔“包庇邓,不能和邓划清界线”,转到批判叔叔“背叛邓,投靠‘四人帮”’上来。他们这样做,如同在被“四人帮”打倒的叔叔身上再踏上一只脚。这一段是叔叔最痛苦的时期,他说:“长期共事的同志怎么能这样说呢!”
  政研室极少数人对叔叔的批判主要有两个问题,除了上述关于胡乔木3月2日写给毛主席的那个材料之外,另一个是叔叔在主席逝世时写给江青的信。毛泽东逝世的噩耗传来,叔叔深深地陷入悲痛之中。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叔叔被群众揪斗的情况让毛主席知道后,1967年5月1日主席亲自来叔叔家看他,由于走错了门(叔叔家的宅院有两个大门,一个朝北,一个朝东,只开北门,东门不开,主席走的是不开的东门——笔者注)没能见到。他一直抱憾此事。参加遗体告别是他最后见主席的机会,他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力争一下。叔叔认为:他能不能参加主席追悼会的关键是在江青那儿,他决心给她写信,想请江青通融一下,能顾及他和主席密切的关系,允许他见主席一面,和主席告个别。江青拒绝叔叔的请求,不准许他参加主席的遗体告别活动。
  
  “江青罗织罪名加害于我”
  叔叔对江青毫无情义的行为非常痛苦和不满。此事引起了叔叔对另一事的回忆。1949年,他任政务院文教委员会秘书长,主席要他安排江青的工作,明确指示不要赋予重任。江青原被安排为文艺处处长,后来在主席的干预下又改为副处长。叔叔说:“我当即就预感到了,安排副处长的职务,江青肯定会很不满意的。”又说:“三十年代,我在上海‘文总’,即中国左翼文化界总同盟任书记时就认识了江青。她的思想非常极端,有歇斯底里的毛病,江青和主席婚后,只有很短的时间住在一起,后来很长时间关系不好。她很压抑,对周围各种各样的人充满了仇视。在‘文化大革命’中,江青罗织罪名加害于我,把我说成是叛徒,由于找不到任何证据,都失败了。在毛主席的压力下,不得不恢复我的自由。”略微沉默后,叔叔又说:“话又说回来了,当时就是安排她当处长,也不可能满足江青的欲望。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夜访陈云同志的家
  有一天晚上,婶婶叫我护送叔叔去陈云家。陈家在北长街,叔叔家在南长街,一条长街上,只有公共汽车一站路之遥。我紧跟在叔叔后面,两人在路上一句话没说。在我把叔叔送到院内以后,他回过头对我说:“你回去吧!如果需要你来接,我会打电话给家里的。”回家后,我告诉婶婶,叔叔已经平安地送到。婶婶点了点头,说声:“你可以走了”。
  对于此事,我一句也没有问,脑子却不停地在想:护送叔叔本应该是警卫员的事,叫我护送只可能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叔叔去陈云家是为什么事呢?我想来想去,当前叔叔最大的事是复出。叔叔很可能是为了复出的事去的。
  后来,看了一些材料,验证了我的猜想。那次访问陈云家是邓力群为叔叔安排的。力群同志实事求是地告诉陈云:乔木同志写的“那个材料”全是事实,只是上纲有过头的地方;出现这些过头话不妥当,但也确有来自内部、外部以及上面的压力。邓力群建议陈云帮胡乔木说说话,两人见一面,“该批评的批评,该鼓励的鼓励”。就这样,两天后,陈云和叔叔见了面,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化解了误会。
  
  邓小平说:“乔木是我们党内的第一枝笔”
  1977年5月24日,王震、邓力群来到邓小平的家中。邓小平笑着说,乔木“3月2日写的材料我看了。没有什么嘛。其中只有一句不符合事实,他说到批我么,不批也不行嘛。当时主席讲话了,四号文件发下来了,大家都批,你不批不是同主席唱对台戏?”
  在听到政研室李鑫等人要批判胡乔木在“反击右倾翻案风”中政治上动摇的问题时,邓小平说:“乔木不是政治上动摇,是软弱。乔木是我们党内的第一枝笔。”
  “他这个人缺点也有。软弱一点,还有点固执,是属于书生气十足的缺点。同那些看风转舵的不同。比我厉害得多的人有的是,有的甚至说我五毒俱全。”
  这次谈话结束时,小平同志再三叮嘱邓力群,说:“请你告诉乔木同志,要解除包袱,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平同志的谈话迅速传开了,产生了热烈的反响,“胡乔木是我们党内的第一枝笔”越传越广,变得家喻户晓。
  小平同志关于叔叔的这一次谈话,当叔叔知道了后,更增加了几分对邓的敬重。叔叔后来在书房里说:“毛主席在八大上,表扬邓小平比较公道,比较有才干,比较能办事。”“全国经历了十年的动乱,问题堆积如山,国家非常需要一位像小平同志这样果敢善断而又十分熟悉中央工作情况的领导。”还跟我说:“我写的材料没有超过预设的限度,对有些问题我不能说,只能带到八宝山去。”“小平同志说我,说他那次发了脾气,实际上那次他并没有发脾气。”叔叔解释道:“当时我们间有意见分歧,至少是我看他是在发脾气。”叔叔上述的这几句话,反映了他在写“揭批”邓的材料时的内心活动。我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转眼三十年都过去了,时过境迁,我现在说出来以便人们更好地了解叔叔。
  1978年3月,叔叔写了一首《七律·怀念》:
  呕心沥血变河山,雨暴风狂意气酣。
  文武一身怀万国,股肱长恨死群奸。
  照人晚节薪传火,遗爱雄碑泪化丹。
  此德此功如可没,海枯石烂地天翻。
  叔叔上次写旧体诗还是1965年6月,从那时算起已经相隔13年了,叔叔再次提笔写了这首旧体诗,是对1975年复出前后这段历史的回顾。诗中颂扬老一代革命家开国创业的丰功伟绩,更颂扬周总理、邓小平、叶剑英、陈云等老一代革命家,与“四人帮”一伙展开的波澜壮阔的、持续不断的斗争,使革命事业得以继承,他们的功德与天地共存。
  
  四、风波莫问蓬莱远
  
  1982年6月,叔叔写了最后一首旧体诗《七律-有所思》,最后两句是:“铺路许输头作石,攀天甘献骨为梯。风波莫问蓬莱远,海上愚公到有期。”
  在粉碎“四人帮”初期,因华国锋坚持“两个凡是”的方针,叔叔继续受到“揭批”。此后,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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