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致命的敲诈
作者:徐光辉
大个子见张一鸣的神色怪怪的,不由地把手伸向怀里。此时的张一鸣已控制不住自己,赶紧掏出手枪,一指大个子,喝道:“别乱来!”
大个子见张一鸣用枪对着他,不由得火了,厉声喝道:“把枪放下,你们被捕了。我是缉毒警察。”
张一鸣一听是魂飞魄散,耳朵里只有黄娜急促的叫声,“快开枪,快开枪呀!要不然我们都要在牢里呆一辈子。”
张一鸣此时早已身不由己,听黄娜一喊,下意识地对着大个子就扣动了扳机。
枪响过后,大个子仰面倒下了。张一鸣走过去一看,傻了,大个子胸前血红一片,死啦!
“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可能大批警察很快就要赶来了。”黄娜抓起箱子,对站在那里发愣的张一鸣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死他,我……”张一鸣见杀了人,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死都死了,再说又有什么用?快走吧!”黄娜见张一鸣还在发痴,腾出一只手,拉着张一鸣就下了楼,钻进车子,很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回到宾馆,黄娜马上把手枪用一个塑料袋套好,放回到箱子的夹层里,然后脱掉手套,手脚利索地开始收拾行旅。而张一鸣还懵懵懂懂地未从那件事中清醒过来,他不停地自言自语,“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他。”
黄娜见张一鸣这样,不由得过来搂着他的头安慰道:“不要这样,你放心,没事的。枪我带回去给老板,一切善后事务老板都会给我们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离开,不然,警察一旦查到这里,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三
张一鸣就带着这样惊恐不安万分内疚的心情回到了家。海明之行让他陷入了非常险恶的境地,他心里一直不断地责怪自己,当时真傻,怎么会开枪呢?可他确实鬼使神差的开了一枪,从而杀死了一名警察。也许是黄娜的叫声让他极度紧张,以至神经崩溃才使自己做出陷入绝境的事来。张一鸣感到脑袋都要裂开了,他已经不能完整地回忆起当时的情节。但有一点他却清楚地记着,那就是他杀了一个警察。
樊丁见张一鸣这次出差回来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是这次生意做得不顺利所导致,就不断地好言相劝:生意嘛,总是有亏有赚的,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犯不着这样,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可越是这样,张一鸣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到黄娜的老板不知会如何了结此事,更是如坐针毡。
“嘀嘀嘀”,家里的电话响了。樊丁拿起电话一听,是找张一鸣的,“你的。”
“张总裁,听不出我的声音啊,这也难怪,我们是第一次打交道,所以有必要作个自我介绍,我是黄娜的老板。”
“哦。你好!你好!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是太高兴了。”张一鸣一听是黄娜的老板,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长出了一口气。
“我找你有点事。这样吧,你出来一下,我就在你家对面绿地的长椅上。”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张一鸣迅速来到约定的地点。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
“你是黄娜的老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张一鸣热情地伸出手来,想同黄娜的老板握一下手。可是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坐着理都没理,这让张一鸣心生不快。
“听黄娜说你杀了一个警察?”年轻人斜了一眼张一鸣,问道。
“你知道这不是故意的。我……”张一鸣一听此言急了,想表白一下,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啦,承认就行了。”年轻人不容张一鸣解释,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来的目的是想问你,这件事是私了还是公了?”
“怎么个公了?怎么个私了?”张一鸣听后有点糊涂。
“公了嘛就是我把这事捅到公安局去,然后你再抵命。私了嘛,就是你拿出一笔钱来买个自在。”年轻人晃着二郎腿,自鸣得意地比划着。
张一鸣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一股怒气不由地从心里升起。他死死盯着这个穿着华丽,但痞气十足的无赖。
“你到底是私了还是公了?”年轻人被看得不耐烦起来,不由地恶狠狠地斥问。
“多少钱?”张一鸣问,心想如果是一点就算了,犯不着同这样的无赖纠缠。
“200万。”年轻人轻描淡写地报出了这个数。
“什么?200万?你疯了,我根本就没这么多钱!”张一鸣一听跳了起来。
“我不管。”年轻人没有丝毫的让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们也太卑鄙无耻了,我为你们做事,你们却对我进行敲诈!”张一鸣气愤地朝这个无赖吼道。
“卑鄙?无耻?哈哈,新鲜!”年轻人撇了撇嘴,露出满脸的鄙夷,“那只能说明你弱智,不折不扣的猪一只!记住,我可不要人民币,我只要美元。”
“我要是不承认呢?”张一鸣说。心想,反正你又没在场,我死不承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不承认?笑话,这可由不得你。你很清楚,带有你指纹的枪还在我的手上。这段时间别出远门,随时等我电话。”
年轻人说完,吹着口哨悠闲地踱着步走了。
张一鸣被噎得愣在那里,直到那无赖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还未回过神来。待他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不由得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臭婊子!”
黄娜正躺在床上悠闲地看着电视,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人,转身一看是张一鸣站在那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中一惊,嘴却不软,“我当是谁呢,鬼鬼祟祟地干嘛?”
张一鸣也不答话,冲过去一把揪住黄娜的头发,拖下床来。
“你疯了?竟敢对我这样?快放开我!”黄娜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双手抓着张一鸣的手腕,想掰开他的手。
“臭婊子,你太过份了,我在帮你做事,你却同你老板串通起来敲诈我。”
“你放开我,听我跟你解释。”黄娜痛得命都去了半条。
张一鸣一松手,黄娜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揉头边哭,“我都把情况向老板作了解释,谁知道他竟然会去敲诈你。”
张一鸣气得是头顶冒烟暴跳如雷,然而黄娜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张一鸣咬牙切齿,再也不吭一声了。
这事张一鸣是越想越气,这帮家伙简直是太卑鄙!太可恶!太无耻!不管他心里如何气愤,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事作一个了结,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一个应对之策来。这个该挨千刀的狗杂种!想到这里,张一鸣一个激灵,我何不干脆将那个无赖也杀了,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对!就这样!可是到哪里去找他呢?既不知道他住哪里,也没办法同他取得联络。咳,我怎么这么笨哪!他不是黄娜的老板嘛,盯着黄娜不就能找到他吗?说干就干。张一鸣买了一把刀往怀里一塞,几天来几乎是一步不离地盯梢黄娜。可是让他很失望,黄娜除了去超市买点日常用品外,哪儿也没去,也没同任何人接触。
张一鸣这下没办法了,只好按那无赖的要求去想办法筹钱。可是公司里除了恒通广场那块地容易变现外,其余的资产想在短时间内脱手,难度不小。可是,要把恒通广场那只生金蛋的母鸡卖掉,张一鸣着实是心痛。
“你一个坐在这里发什么呆?这段时间你好像不太对头啊!”刘益嘉见这几天张一鸣难得到办公室来,一来就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关切地走过来询问。
“噢,刘益嘉,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将恒通广场地块出售的事,我觉得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见好即收,落袋为安为妥。”张一鸣底气不足地找借口。
“你疯了,我倒是认真地考虑了你的话。我认为你说得对,那块儿地确是在不断地升值,只有傻子才会将金子当烂铜卖掉。”
“没那么严重吧?”张一鸣勉强笑了笑。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想听实话。”刘益嘉疑惑地看着张一鸣。
“我遇到麻烦了,现在急等钱用。”张一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出来我听听,看我能否帮你。”刘益嘉一听,知道张一鸣确有麻烦,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是无奈之举。
“你帮不了我。我需要钱来度过这个难关。这事你去办一下,尽量卖个好价钱。”
“好的。”刘益嘉应了一声。
刘益嘉倒是挺利索的,很快将恒通广场的地块儿出了手:600万。
张一鸣将他的那份扣下200万,其余用于还银行的贷款。他把200万元汇到外汇交易所换成美元,放入一个密码箱中,等待着那无赖的电话。
张一鸣在忙这事之余也没闲着,继续着他的盯梢。这天早上,他看到黄娜从楼里出来,张一鸣就远远盯着她在后面跟着。黄娜在前面走了好一阵后,踅进了一条胡同,然后拐弯抹角地走了一段路,进了一家饮食店。
张一鸣慢慢地靠上去,凑着橱窗往里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黄娜正在同那个被他打死的警察吃早点,俩人又说又笑,亲热无比。张一鸣赶忙掏出随身带着的相机,连拍了几张。
张一鸣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警察明明是死了,岂能死而复生呢?但有一点他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了的一个圈套。
今晚是约定交钱的日子,张一鸣坐在家里静静地思考着怎样来应对晚上的事。电话响了,张一鸣抓起电话一听,是那无赖打来的。还是老地方。
“去会那婊子?”樊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客厅,双手插在裤袋里靠在门边,怒视着他冷冷地问道。
“不是。”张一鸣一听,心中一惊,机械地回答道。
“是就是,没人拦着你!”樊丁火了,高声叫道。
“不是,真的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会这样?”张一鸣心里直嘀咕,她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啦?你死出去就不要再回来!”
张一鸣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就不想再徒劳地去解释什么。一出院门,他远远瞧见那无赖正翘着二郎腿洋洋自得晃悠着,不由恨得牙根都痒痒的。
无赖见张一鸣空手赴约,非常惊讶,“钱呢?”
“我认为没有必要给你钱。”张一鸣冷冷地说。
“你疯了,你是不是真的想去挨枪子?”
“我没疯,我宁愿挨枪子,也不愿给你钱。”张一鸣刚才闷了一肚子火,现在他要找这个无赖逗一逗乐。
“你杀了一个警察,黄娜都看见了,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无赖提醒道,“你的枪还在我手里呢。”
“是嘛!可我今天看到了那死去的警察。你说,我是不是大白天遇见鬼啦?”张一鸣满脸笑容地诙谐打趣道。
“你看到了死去的警察?这不可能!你真是大白天遇见到鬼啦。”无赖一脸的不相信。
“我不是见到鬼,我见到了人。”张一鸣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鬼还是人?”
“算你狠!”无赖一看,一下子就泄了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就想开溜。
张一鸣可不想这样便宜他,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想走,没那么容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无赖一声不吭,瞅准机会乘张一鸣稍一懈怠时挣脱出来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威胁,“这事没完,你等着吧,你的麻烦可大了。”
张一鸣觉得好笑,没完,我跟你没完还差不多。他觉得这事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修复同樊丁日益紧张的关系。
四
《阳光信息早报》头版的一条新闻,让张一鸣再次陷入绝境。正如那无赖所说的那样,他的麻烦大了。报上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一个名叫黄娜的三陪女郎,被人用枪杀死在家里。据警方分析,可能是因利益冲突被人灭口。并登了黄娜的照片。
张一鸣看到这则消息是目瞪口呆。一是他没想到黄娜竟是一个妓女。她那高雅的气质,得体的言止,处处透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么会是妓女?二是她能同谁有如此厉害的利益冲突而招来杀身之祸呢?看来这事肯定同自己有关。
天早已断黑,张一鸣连灯也没开,一个人坐在家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困惑之中。樊丁开门进来,打开灯一看,张一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发愣,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张一鸣出差回来,整个人一下就变了,夫妻间的性生活也一次没有了。有时她情绪高涨缠上张一鸣,张一鸣也打不起精神,以身体不适而推脱。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蹊跷,所以她决定搞个水落石出。可越查觉得心越寒,原来张一鸣并没有去广州,而是去了海明。他去海明干什么?那里既没有业务往来,也没有亲戚朋友。再说,恒通广场地块他一直不同意卖,现在忽然卖了,而卖的钱拿去干了什么?凭直觉,她就嗅出自己遇到做女人最为倒霉的事了。不过她不是一个逆来顺受坐以待毙的人,她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然后撕烂她。只是她现在还没来得及行动,那个对手就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是你干的?”樊丁从挎包里掏出《阳江信息早报》往张一鸣身上一摔。
“不是我。”张一鸣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没想到你竟然同这样的婊子搅在一起,你真是个下流坯!”樊丁气愤地讥讽着骂道。
“她不是婊子,她有正当职业,是报纸上搞错了。”张一鸣争辩着,心想毒贩总比婊子好听些。
“不是你?那又是谁?”樊丁不想同他争论,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张一鸣顿了顿,“是有人要嫁祸于我。”
“嘿,有人要嫁祸于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樊丁一听更是气得不得了,现在还撒谎,“杀人是闹着玩的吗?”
“是真的,我不骗你。”张一鸣见樊丁不相信,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地把事情经过对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