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致命的敲诈

作者:徐光辉




  “老黑,你把脑袋摆在胯里干嘛呢?”一进门,胖子就嚷嚷着。
  “呦!胖子。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穷山僻壤里来啦?”一个黑脸的中年人直起腰,一见胖子是喜笑颜开。
  “这个风把我吹来的。”胖子用手比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来来来,外面说。”老黑一把拉着胖子到屋外,俩人嘀咕着。一会儿,胖子一个人进来了。
  “老黑去拿货了,我带你们验货去。”胖子向俩人招招手。
  张一鸣、樊丁跟在胖子后面走胡同穿小巷,最后来到一片开阔地上。
  “你们看到前面那土墙了么?等老黑把枪拿来,可以对着土墙试射五发。”胖子一指四十米开外的一座土墙说。
  “啊呀,今天要不是胖子来,说真的,我可不敢把枪卖给你们,这段时间公安局抓得特紧。”老黑抱着两个纸盒边走边说。
  胖子从老黑手里接过纸盒,拿出里面的手枪,教了教张一鸣、樊丁怎样装弹及一些用枪的基本原理。尔后,张一鸣、樊丁各对着土墙射了五枪。
  “胖子说,你们买枪是去吓唬人的,所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几发臭弹。”老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臭弹来。
  “什么叫臭弹?”张一鸣不解地问。
  “臭弹就是光响不伤人的,也就是没弹头的子弹,响声跟真的一样。”胖子在旁边解释着。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张一鸣恍然大悟地自语着,随后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球!”
  买卖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枪后,三人就驱车返城回家。
  正如张一鸣所料,假警察留着那枪,就是为了对他实施敲诈。回来的当晚,假警察就打来电话要求进行以钱换枪的交易。
  “谈妥啦?”张一鸣一放下电话,樊丁就在旁边迫不及待地问。
  “对!”
  “在哪儿?”
  “在森林公园的妈祖庙旁。”
  “怎么会选在那里?”樊丁显然对交易的地点不满意。
  “那地方好。有山、水、树、庙,七弯八拐的,便于隐蔽和逃走。”
  “那地方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一个人去,要去,我同你一块去。”
  “你不要去,我一个去就够了。”张一鸣可不想让樊丁跟着去受惊吓。上次的事,现在想起来仍让他心惊肉跳的。
  “决不!我一定要去的。”樊丁态度坚决。张一鸣拗不过她只好让步。
  张一鸣把车子开出车库,站在车旁等着樊丁时,情不自禁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残缺不全,只剩下半个了。但愿这不是什么凶兆,张一鸣在心中祈祷着。
  “走哇,发什么愣?”樊丁从屋里出来,见张一鸣望着天空,就催促他赶快上路。她可等不及了,浑身透着兴奋。
  车子平稳地奔驰在马路上,俩人谁也没吭声。待进入森林公园时,张一鸣才吩咐樊丁要格外小心。
  “你看到妈祖庙了吗?”张一鸣用手一指,“就在那儿。现在你从这里悄悄下车,从树林里走过去。”
  “为什么?”樊丁不解地问。
  “要是假警察看到来了两个人,肯定不会露面。”
  樊丁打开车门悄悄地下了车,一闪身进入树林丛中。张一鸣开着车慢慢地朝着妈祖庙驶去。
  车到庙前,张一鸣打开车门下来。在朦胧的月光下,到处静悄悄的,连平日里到处活跃的昆虫也销声匿迹了。只有那些大树、庙宇,在月光的衬托下,充满诡诈神秘,现出黑黝黝的身影,让人产生一种恐怖的感觉。
  “钱带来了吗?”假警察从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声音也像从地狱里传来的。
  “带来了。枪呢?”张一鸣闻声心中一阵颤抖,不过,他可不想再上当,像上次那样被耍弄。
  “在这里。”假警察从口袋里掏出枪放到地上。
  张一鸣看了看,是真的,也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让假警察看后,又关上了。
  “在我们成交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事是谁策划的?”这是张一鸣心中一直想解开的谜。
  “是我。”假警察答道。
  “为什么?”张一鸣不解地问。
  “因为你有钱。”
  “比我有钱的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
  “这是你自找的,原因很简单,你为黄娜创造了这样的机会。”
  “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杀黄娜,难道为了这200万就可以杀人吗?”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事我不会回答你的。好啦,我们成交吧!”假警察显然不想再跟张一鸣缠下去,弓身去拿地上的箱子。
  张一鸣可不想此时就这样把钱给他,因为他心里的谜团并没有完全解开,所以他一把揪住假警察,想让他把话再说清楚点。
  假警察见张一鸣揪着不放,抬起腿来用膝盖一顶,张一鸣就情不自禁地朝后倒去。此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枪响,他们身后的路灯应声而灭。假警察一愣,迅速抓起地上的箱子就跑。张一鸣从地上爬起来就追。俩人一前一后,就像是跨栏比赛。
  原来,樊丁躲在不远的暗处,突然见张一鸣倒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了,对着假警察就是一枪。可惜她的枪法太臭,人没打着,倒把路灯打灭了。不过她也没闲着,而是紧随张一鸣在后面追赶。
  张一鸣一边追,一边喊:“站住!站住!”可是假警察根本就不吃他这套,只顾在前面猛跑。张一鸣奔跑速度很快,距离在慢慢地缩短。假警察一看很难摆脱掉张一鸣,就边跑边掏出手枪对准张一鸣“砰”的一枪。子弹擦着张一鸣的胳膊而过,打的张一鸣一下愣在那里,只觉得胳膊好像被火烫了。而此时假警察只顾对张一鸣开枪,却忘了看路,一不留神,一脚踩空,从台阶上连着几个跟头,摔向一颗大树的阴影里,只听“啊唷”紧接“扑嗵”一声后,箱子就在地上“嗖”地滑出老远,此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声响。
  “快趴下,站在这里想挨枪子呀!”樊丁此时已经追了上来,把瞪着眼呆立着的张一鸣按倒在地。
  屈于枪的威慑,俩人趴在地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过了好一会,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可能跑掉了。”樊丁推测道:“我去把箱子捡回来。”
  “你疯了,小心当人家的靶子。”这下临到张一鸣清醒了。
  “他肯定跑啦,只是我们没看见罢了。”樊丁认定就是这样,“要不然就怪了,怎么这样久会没声响呢?”
  “可能性不大,你看那里是块凹地,四周都是老墙,我们这里是必经之路。”张一鸣就着地形估摸着分析道,“我们慢慢地爬过去看看。”
  俩人慢慢地爬下台阶,再向阴暗处爬去。越爬越近时,听到了微弱的扑嗵扑嗵的声音。张一鸣侧着耳朵仔细辨别,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琢磨着假警察可能掉进水里了。
  “樊丁,手电带在身上吗?”
  “在。”樊丁把手电递给张一鸣。
  张一鸣打开手电一看,原来他俩正处在一个古井的旁边,声音就是从井里发出来的。
  张一鸣用手电往井里一照,嘿!假警察像只癞蛤蟆,在井底正往上瞧呢!
  “你也有今天哪。”张一鸣高兴得用手电光绕着假警察的头顶划着圈圈,“喂!你告诉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就拖你上来。”
  任凭张一鸣喊破喉咙,假警察就是一声不吭。这可把张一鸣气坏了。
  “樊丁,你去找块石头来,让我砸死这个家伙。”张一鸣大声地对樊丁吩咐着,想看看假警察有什么反应。
  樊丁“哎”了一声,站起来就离开了。
  张一鸣见假警察还是没有反应,就用手电在井旁周围照着,想马上找个什么东西砸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一下。他看到假警察掉在井沿旁的皮夹子,捡起来翻了翻,里面除几张钞票外,还有一张照片,张一鸣掏出那张照片放进口袋,然后将皮夹子对着假警察的头砸去。
  假警察被砸了一下,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声不吭。
  “我把箱子拿来了。”樊丁拎着箱子来到张一鸣身边。
  “找着石头了吗?”张一鸣问。
  “怎么?你还真想砸死他呀!”
  “既然你舍不得,那咱们就走吧。”张一鸣一只手从樊丁手里接过箱子,一只手拉起她就走。
  “那他呢?”樊丁指了指井里的假警察问。
  “你就别管了,天亮之后自然会有人拖他上来。”
  俩人一路嘀咕着往回走。在路过庙前时,樊丁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枪。
  “这可值200万呢。”樊丁弯腰捡起枪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一进家门,一股温馨迎面扑来,樊丁感到一阵亲切。一场恶梦就这样过去了,她要好好地筹划一下未来。她把箱子、枪放到茶几上,然后往沙发上一躺,惬意地舒展着身体。
  张一鸣停好车后走了进来,他没有樊丁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干嘛还那么严肃?一切都过去了。”樊丁打趣道:“是不是还在为井里那个假警察放心不下?”
  “为他?今晚就让他呆在井里面壁思过,来度过他一生中最具辉煌最具悟性的一夜吧!”
  张一鸣坐到樊丁身边,拿起茶几上的那塑料袋里让他疲于奔命受尽捉弄的手枪,感慨不已。
  忽然他觉得不对劲,这支枪要比他买的那支轻一些。他把两支一对比,不由惊呼,“这是支假枪!”
  “假枪?”樊丁唰地爬起来追问。
  “这是一支仿真手枪!”张一鸣把两支枪一同塞到樊丁的手里,“你惦量下,根本就不一样重。”
  樊丁一惦量,确实是这样,塑料袋里的枪的份量要比买的那支轻。
  “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那个假警察?”樊丁建议。
  “不用,他不会说的,要说他早就说了。我想,我应该知道真枪在哪里,你就放心吧。”
  忙乎了大半夜,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樊丁非常失望。她起身拿起两支枪,放进矮橱里,免得张一鸣看着心生不快,然后就上楼洗澡睡觉去了。
  在床上躺着,樊丁怎么也睡不着,张一鸣在下面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翻橱倒柜,让她心烦意乱,就这样翻来覆去直到天大亮也没睡着。
  “樊丁,你醒了嘛?”楼下传来张一鸣的叫声。
  “醒了。”
  “我买了早点放在厨房里,等会起来热热吃。”
  “好的。”樊丁应着。
  “我去上班了。”
  
  六
  
  张一鸣来到公司,里面静悄悄的,今天是星期六,员工们都休息了,只有刘益嘉的办公室的门开着。
  “呦,是你呀!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昨晚你好像没休息好啊!”刘益嘉正坐在那里发呆,猛一见张一鸣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忙起身相迎。
  “你不也一样,瞧你眼睛发红。”张一鸣玩笑着。
  “是吗?哎,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搞定了吗?”刘益嘉关心地询问。
  “没有。要搞定得你帮忙呀!”张一鸣盯着刘益嘉说。
  “要我帮忙?”刘益嘉有点莫名其妙似的,“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句话,愿意为你效劳。请吩咐!”
  “在帮忙之前,请你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张一鸣认真地说。
  “有那么严重吗?问吧,一定如实回答。”刘益嘉嘻笑着。
  “我俩是不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张一鸣很诚恳地问。
  “那当然,这个你很清楚,还用得着问吗?”刘益嘉不以为然地,“我当是什么问题,需要这么认真?”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张一鸣脸色一变,厉声道。
  “哎哎,你真是晕了头,有没搞错,我怎么害你啦?你说出来听听。”刘益嘉见张一鸣翻脸,急了。
  “好!既然你不承认,我就细细给你道来,你听好。”张一鸣说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刘益嘉对面,正视着他,“你小子早就想独吞公司,只可惜钱不够,所以你就挖空心思想把我的钱变为己有,设计了一贩毒杀人的陷阱,被我识破之后,竟然不惜杀人迫我就范。对不对?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嘿嘿嘿!高!实在是高!假如世上真有福尔摩斯的话也会自愧不如。”刘益嘉竖起拇指,一阵大笑,尔后话音一转,“你昨晚一夜未睡就编了这个故事,你唬谁呢?”
  刘益嘉一席话让张一鸣如坠云雾,难道说是自己猜错了吗?不可能!假警察皮夹中的那张照片是黄娜居中,刘益嘉居左假警察居右,三人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笑得比鲜花还灿烂。刘益嘉就算不是主谋也难脱干系。
  “我看你还是老实招供吧!”张一鸣瞬间是怒形于色疾首蹙额,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着刘益嘉,“你不承认也没用,假警察全说了。”
  “你把枪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刘益嘉连连摆手,示意张一鸣先放下枪。这个家伙疯了,失去了理智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好,我放下枪,你说!”张一鸣慢慢把枪放在桌上。
  说时迟,那时快。刘益嘉一把将枪抓在手里,枪口对着张一鸣说:“想跟我玩,你还差得远!”
  “你———”张一鸣顿时脸上表情怪异,猜想变成了现实,让他惊讶不已。张一鸣此时心里异常复杂,既为事情的水落石出感到欣慰,又为自己视为兄弟一样的刘益嘉竟然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哀。
  “对!就是我。我琢磨着就凭你,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原来都是查江搞的鬼。”
  “为什么要这样?”张一鸣讷讷地说。
  “好吧,我告诉你,要不然你死也不会瞑目。事情是我干的,我确实需要钱,但不是要独吞公司。大盘一路下跌,我在股市亏大了,但我不死心,总希望奇迹发生,所以我就去借钱抄底。他妈的,没想到大盘掉在地板上还会挖个洞钻到地底下去。这下我就惨了,本没扳回,再一次吃套。借的钱又到期了,人家催得紧,我没办法,只有卖掉恒通广场的那块地筹点钱才能应急。可你死活不肯,说那是只生金蛋的母鸡。这个当然我也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可我急等钱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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