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窒息

作者:夏树静子




  “嗯,可以这么说——和你一样。”
  蚁木太太露出共犯般的笑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刹那间,我明白了。她以为我是鸟饲的情妇,像她那样!
  我觉得自己的胸口急促地跳动着,但我勉强压制着心跳,露出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这样才能诱使对方说话。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外子办丧事的时候,他很热心地帮忙。丧事办完后,我请他吃饭,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么,已经有一年了……”
  “差不多。这当中他的太太生孩子,但这是两码事?”
  蚁木太太喝着酒,一面愉快地笑着。
  “常常到这里来吗?”
  “每周来一两次,不过,礼拜五一定在这里过夜。”
  “什么……那他的太太……他愿意离婚吗?”
  “这要看我的态度如何而定。不过,他这个人对太太倒无所谓,但好像离不开他的孩子。他是特别疼爱孩子的人,给他一些钱,他就马上给孩子买了昂贵的洋娃娃。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家的广子也是很快就和他好得不得了,几天没有来,就吵着要写信给爸爸。”
  我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难道说,我周围的一切都疯狂了?
  “鸟饲先生……为什么……”我以空虚的声音问。
  “这是因为人有时候也需要奢侈一下,不论是身心或胃袋。”
  蚁木太太喝完威士忌后,从桌上抽出一根香烟,又以‘唱歌般’的声音说:“他常常说,想到每天带着饭盒到工厂,傍晚就回到那鸟巢一样的家,和心中只想着孩子与三餐的太太在一起,粗茶淡饭地过一辈子,就要发疯,什么甜蜜的家,真可笑。”
  “鸟巢……什么?鸟饲先生他们也住在社区的公寓?”
  “啊?”蚁木太太闪动着大眼睛,“你不是鸟饲先生的朋友吗?”
  “朋友是朋友,但不知道他住的地方……”
  “真的?”
  一时间蚁木太太以猜测的目光注视着我,接着,突然恶作剧般哈哈笑起来。
  “我老实告诉你吧。”
  “什么?”
  “我根本没有见过鸟饲宗夫这个人。”
  “可是……那封信……”
  “我现在告诉你的是鸟饲先生的朋友,广子吵着说要给爸爸写信,他才说,那就寄鸟饲宗夫的名字好了。因为鸟饲先生的信件都由他收集,转寄出去的。”
  我拉开六席房间的纸门时,丈夫好像呻吟了一声。但马上恢复安静,从小小的红红的鼻孔发出平静的鼾声。
  弓美保持原状,没有任何改变。
  我跪在弓美旁边,紧紧抱住她。我把自己的面颊偎在她冰冷的面颊,还闻得出一缕淡淡的弓美的体臭。
  “小弓,对不起。”
  眼泪掉落在她小巧的嘴唇。
  刚才丈夫吃剩的安眠药滚落于棉被旁边,但我已经无意吃下那些安眠药了。当然也不想打开瓦斯开关,躺在丈夫旁边了。
  相反的,我把手插入丈夫背部下面,一面用力抬上来,一面转动他,把他的身体翻过来压在弓美身上。
  不久,丈夫将醒来。虽然服用了安眠药,却尚未到致死量。
  于是,他将以为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在酣睡中压到弓美的面孔,使她窒息吧。这“事实”必将永远缠绕着他,然后使他感到活着比死更痛苦。
  我开了门走到外面,社区的灯光已差不多全部熄灭。没有灯光的建筑物一幢幢耸立于漆黑的天空。
  下了楼梯,看见信箱内塞着广告单,似乎是出售住宅的广告,漂亮的房屋与“我的家”等字映入眼中。
  我没有目标地举步走,一面以那张纸折了一架飞机,朝着路边的水沟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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