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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入甘大震荡


  可是以上各部,虽均接受改编,表面上服从命令,实际则各自为政,割据依然,自非扬虎城所愿。故于陜西局势底定后,便图向西发展,实际上主宰西北全局。当时全国粗形统一,中央当局厉行彻底统一的政策。当然洞察杨虎城的野心,自不能听其过分膨胀,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同时甘肃各地,除有零星小匪出没劫掠以外,大体上尚称安定,杨虎城亦无向西发展的借口。不意“九一八”事变发生,全国掀起抗日的高潮。民国十六(一九二七)年失败入(四)川,蛰居数年,穷途末路的吴佩孚,自觉以离(四)川北上,领导抗日相号召,当能在北方鼓动时势,东山再起。于是就浩浩荡荡,命驾北行。二十(一九三一)年十月底,行抵天水,受到驻军首领马廷贤的热烈欢迎,待以隆重的上宾之礼。吴氏稍作停留,继续北行,十一月下旬抵兰州。其时北伐成功不久,南京中央的威望,尚未深入全国人心。西北人对于一向以关(羽)岳(飞)自况,坚强不屈的吴大师,多存好感,他这一来,自然就激起了很大的风浪。是时兰州实力,掌握在雷中田手中,恰好中央派来视察的马文车(其它三人均已离去),尚在兰州滞留。此人乃一典型政客,在南方不得意,亟欲利用此一机会,攫取权位,图谋发展。遂与当地军政首长串合,一致拥护吴佩孚出面领导,另成局面。吴乃进驻督辕(明肃王府遗址,历为陜甘总督府、甘肃督军署、甘肃省政府所在地),成立帅府,以孚威上将军名义,成为西北抗日联军最高统帅,通电全国,宣布领导西北汉回军民,共同抗日。当以雷中田为第一方面军总指挥,马文车为甘肃省政府主席(这个无耻之徒,是浙江人,在甘肃败逃后,一直没有什么好出路。民国三十七【一九四八】年第一届国民大会在南京集会时,他以签署代表一份子,参与绝食请愿的行列,又出了一次风头)。其它西北各军政首长,军有伪职发表。并将以前来到兰州、就任代主席未果、被雷中田羁押的马鸿宾,予以释放。北洋政府时代的五色国旗,亦飘扬于兰州街头。被吴佩孚派任的人,有的拒受伪命,有的虚与委蛇,也有的愿共驱使的。西北各地,一时大为震荡。吴佩孚离(四)川前后,到处发表谈话,鼓吹抗日,中央对其动向,早已密切注意。今既演变至此,情势已甚紧张,如不及早作有效的制裁,,将至扩大而不易收拾。乃令杨虎城迅速出师靖乱,实为势逼处此的措施,却给杨虎城一个求之不得,向西发展的大好机会。

  杨虎城奉令后,剑及履及,立即派遣嫡系大将,潼关行营主任参谋长间第十七师师长孙蔚如,率领所部第四十九旅(旅长杨渠统,甘肃人),第五十旅(旅长段象武,河南人)两个旅,担任正面,沿西(安)兰(州)大道,向兰州兼程挺进另以陜西警备军马青菀部,担任侧翼,进兵陇(甘肃)南。十二月初,孙蔚如进抵甘肃平凉,奉中央政府任命为甘肃宣慰使,稍事休整,重行部署。以杨渠统为前敌总指挥,率领两旅四个团,右一个炮兵营,为进攻主力。并于平凉设立运输司令部,留置一个步兵团,担任后琴韵书籍后方交通线之维护。同时令原驻平凉的新编第十三师师长陈珪璋,派遣有力部队,协同行动。陈珪璋即亲率其精锐的第三旅和一个骑兵团,随同西征。杨渠统善用兵,年来在关中地区,东征西战,迭着勋绩。此番进兵甘肃,又得人地相宜之利,挥军西上,势如破竹。在会宁击破雷中田之一部后,直趋定西,与雷的主力接触,激战两日,将雷部全数歼灭。从此一路无战事,于十二月二十八日,进抵兰州以东十华里的拱心墩,一面准备次日拂晓攻城,一面向城中发动心理攻势。此时兰州仅有高振邦一个警备旅,兵力不足,人心惶乱。省垣绅耆为避免地方糜烂,,推派杨渠统有旧交的贾、高两人为代表,驰来杨处,接洽和平解决办法。杨渠统当告贾、高两人:一、吴佩孚及其有关人员,限今夜离开兰州。二、驻在兰州黄河以北的马鸿宾部,立即撤回宁夏。三、驻在兰州以西,接近兰州的马麟部,即向永登以西撤退。四、高振邦旅移驻黄河以北地区,听候点编。五、兰州市区治安由省会警察局负责维持。六、省政府及所属各机关保持原状,听候交接。贾、高两人表示全部接受,立即赶回兰州。杨渠统于次(十二月二十九)日率领所部,进入省城。吴佩孚最后称兵之一幕,至此烟消云散,其政治生涯,也从此宣告结束。事后有人问杨渠统,何以不责令交出吴佩孚,押往南京献功?杨氏笑称:“吴某人虽属反动,但地位很高,如果把他抓住,不但主任(按指杨虎城)不好处理,就是中央也有为难之处。擒虎容易放虎难,我们还是不沾手为宜。”吴佩孚离开兰州后,经由宁夏、包头,沿平绥铁路,于二十一年一月到达北平,卜居什锦花园,以诗画自娱。对日抗战期间,日、伪多方诱胁其出任伪职,皆为吴氏峻拒。二十八(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因齿疾血液中毒,不治身死。当时国民政府以吴氏克保晚节,特下令褒扬,追赠陆军上将。重庆党政军各界,并举行隆重追悼大会。关于吴佩孚之死,那时有两种传说,我方及敌伪方面,都宣称吴氏系被对方所害。究以何者为是,竟成难解之谜。笔者于三十年前,在台北近郊(现在已成市区接受陆空军联合作战短期训练,给我们讲授情报课程的某教官,讲课之时,娓娓而谈当年在上海制裁唐绍仪,在北平制裁吴佩孚的经过,以宣扬我敌后工作人员的出色表现和特殊绩效。有关吴佩孚之死,他说是情治负责当局,认为以吴的声望和地位,如果禁不住敌伪诱胁及其旧日部属的包围鼓惑,在沦陷区出任伪职,将对抗战大局发生很大的不利影响,,对国家酿至严重危害。所以就运用我方敌后工作人员,经过特殊训练的山东籍中年村妇,前往吴宅,自称是吴的蓬莱小同乡,在故乡遭遇困难,无法生活,特来投靠。吴氏不疑有他,乃予收留,派在厨房打杂。该村妇旋即乘隙将一种特制无色无臭,可至人于死命的慢性化学毒剂,置于吴的食物之中。又以过不惯都市生活为借口,自行要求离去。吴佩孚服后数月,毒发身死。此一说法,在近年来不断发表的有关当时我敌后工作活动著述中,从未有人提及。是否因政府已对吴氏赠官褒扬,故意有所隐讳?其真实性如何?殊难确断。但某教官当众言之凿凿,似又非出诸杜撰。姑记于此,以见政治场合中某些复杂离奇的事物,有时候表里并不见得完全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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