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对中央数同志怀有不满,因之更加忿懥,加深必须实现良之幻想。即(1)促请蒋公登用良心目中所谓之贤哲。(2)容纳共产党,如总理北伐时然,给政府加添新刺激,以图耳目一新,挽回国人之观念。(3)停止内战,团结作抗日工作,以免把有为之青年优秀自相牺牲。自认此念纯洁,遂力下决心,甘愿牺牲一切,不达目的不止。但该当时,尚无存劫持之意。不过屡想强颜几谏,不顾一切,能使动容,得其志而已。”
“良由洛返陕,答复共党,一时无法向蒋公请求实行停战计划,遂乃共向约商,局部暂停,仍由良担负向蒋公从容陈情。共党曾派叶剑英来见,并携有双方停战计划和毛泽东之约书,愿在抗日前提下,共同合作,军队则听受指导。良要求彼等须暂向北撤退,以期隔离,给予时间,容余酝酿。彼等认为河套地瘠天寒,需棉衣和补给,良以巨额私款赠之,令彼自筹,共匪遂撤出瓦窑铺(按系瓦窑堡之误),向三边〔按保安以北,陕(西)、甘(肃)、宁(夏)边区的安边、定边、靖边三县,习称三边。〕北行。该时共党在西安设有代表处,邓发已曾到过西安。救国会、学联会,皆有代表。上海日人纱厂之罢工,良亦曾以私款接济,彼时阴沉空气已篱罩西安矣。”
“良从洛阳返来,心情十分懊丧,对杨(虎城)谈及蒋公难以容纳余等之意见,该时良对蒋公发有怨言,并问计于杨,彼有何高策,可以停止内战,敦促蒋公领导实行抗日之目的。杨反问良,是否真有抗日决心?良誓志以对,杨遂言待蒋公来西安,余等可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故事。”
杨虎城为什么敢于提出这样大胆荒谬的意见呢?说起来自也有其原因。我们再看“忏悔录”中所说:
“平心而论,西安之变,杨虎城乃受良之牵累,彼不过陪衬而已。但促成事变,彼亦藏有恶缘作用。方当一百十师失利之后,重拟围剿计划中,授杨虎城担任宜川力面进剿任务。彼对良陈述,无钱又无补给,称剿匪为‘无期徒刑’等牢骚话语。并言以中央军之数量,东北军之精锐,皆未能清除共匪,区区如彼之军队能何为乎?〔按杨部共有第七(冯钦哉)、第三十八(孙蔚如)两个军,每军辖一个师,第四十二师属第七军,冯钦哉兼师长,第十七师属第三十八军,孙蔚如兼师长。另有三个警备旅及绥署直属警卫团,总兵力三万人左右,武器装备甚差。二十四(一九三五)年剿共作战,旅长张飞生、唐嗣桐、张汉民,相继壮烈成仁,兵力损失甚大。〕良虽以好言相慰,但亦表示爱莫能助之意。然勉为筹拨十万元接济之。再当一○九师之败,良亦曾向彼表露倦于剿匪之心情。…关于停止剿匪,团结抗日,杨深表同情。力促以向蒋公进言,以期早日实现,节省双方消耗。迨自良从洛阳返来,心情十分懊丧,对杨谈及蒋公难以容纳余等之意见,该时良对蒋公发有怨言,并间计于杨,彼有何高策,可以停止内战,敦促蒋公领导实行抗日之目的。杨反问良,是否真有抗日决心?良誓志以对。杨遂言待蒋公来西安,余等可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故事。良闻之愕然,沉默未语,彼露有惧色,良即抚慰之曰:“余非卖友求荣之辈,请勿担心,不过汝之策,在余有不能之者。”彼遂讥良‘乃情感作用,以私忘公。’良答以‘容余思考商讨,请其安心,余绝不同任何人道及彼之意见也。’……”
从以上几段记述看来,我们应有以下的几点认识:
其一,尽管张学良此时心态已失平衡,但还保持其相当的理智。因为他还想“仍由良担负向蒋公从容陈情。”“当时尚无存劫持之意,不过屡想强颜几谏,不顾一切,能使动容,得其志而已。”他并无任意径行的意念。
其次,他与中共“共相约商,局部暂停”,乃系指陕(西)北地区而言。至于甘肃及宁夏境内的剿共战事,并未停止。张学良且曾于八月中旬及十一月初两度飞赴兰州,躬亲指挥。虽然那时担任剿共的部队,不管属于中央嫡系或非嫡系,以及东北军等,除少数认真作战者外,大多都不曾力战。
其三、杨虎城对张学良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见,乃是十一月初距离西安事变发生以前个把月的事,张学良当时并未首肯。他曾说“当时尚无存劫持之意。”论者有谓张、杨二人早蓄异谋,显与事实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