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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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先生斥责杨虎城


  这一天,张学良除了连续晋见蒋先生,对总部人员训话,对民众讲演之外,他还几度到西京招待所,探视被幽禁的中央要员。此中出身黄埔军校第一期现在台湾的立法委员,当时为蒋先生秘书的萧赞育,在“谈西安事变亲历经过”一文中,有如下一段颇饶意义的记载:

  “十三日上午十时,张汉卿来招待所分别看望被拘留人员,我和他谈了一些话,中央日报和建设杂志已略有发表,查当天日记,还有一两点,应补述于此。张除了责怪委员长不多咨询、不接纳部属意见外,且常受斥责。并说,当今之世,尚有谁敢向委员长直言相争者,我这次总算向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委员长今日诚然是中国的领袖,卽今后还是需要他做我们的领袖,但领袖应虚心听取各方的意见,和过去专制皇帝不同,只要委员长能改变态度,采纳意见,我将亲自送他回南京。张还说委员长对他未能加以信任,反让特务人员肆意诬蔑挑拨,不是张学良联俄联共,便是张学良对中央如何不忠,弄得上下离心,无以自明。张并说,实则特务工作人员有什么用?我这次干出的事,特务人员那里去了?我马上表示说,此亦误会,我们都知道委员长实在是很相信副司令的,卽是我们这些人,也没有谁不是相信副司令的。此次事变发生后,我们在没有看到报纸号外传单通电以前,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副司令自己主持发动起来的,足见中央派在剿总的工作人员,并不是以副司令为目标的。张冷笑曰,得了罢!得了罢!表示他对我所说,是不相信的。张接着表示,我们此次所干的事,一切均由委员会讨论,但我自当尽其责任。事情做得对不对,现在只有静候国人公评,暂时亦不另行组织政府,如国人都说我做的不对,我会向国人引咎认错。临行他又对着我和汪荻浪(按卽汪日章)说,委员长脾气还是那么大,昨天第一次见他,他只肯讲两句话,说是:‘你要当我是领袖,应赶快送我去洛阳或南京,不能讲条件,否则把我当做俘虏枪毙好了,不必多言。’实则那里有这么简单,现在是我们自由说话的时候了。过去他不许我多说,使不敢多说,现在他不要我说,我还是要找他说,今天早晨又向他说了两个钟头。

  “张去后,我会见了陈总指挥辞修谈及见张事,间其意见。陈意事已至此,恐将一不做二不休,势须蛮干到底。此时中央应有严正表示,尤其何部长敬公,责无旁贷,应急起主持,统一指挥,以实力谋应付。陈又云,今后如能恢复秩序,我们本身,诚应切实加以检讨,特务人员、政工人员之言语行动,每予人以口实,激起无谓反感者,自应有所注意、改进。”

  十二月十四日,是西安事变的眞相,由第三老对外透露的一天,也是张学良开始悔悟,事变可望和平解决开端的一天。我们先看蒋先生“半月记”中记载:

  “早晨,张又来见,立门后,对余流泪,若甚媿悔者。余未与之言,半向,彼无言自去。余命侍者请邵主席来见,待一小时尚未至,再四催询之,支吾其词以对。余察彼等态度甚可疑,意邵已离绥署卫士队长室,或已遭不测欤?庶念不置。正午,张又来,仍申前意,坚请移居,谓:‘此间警卫均非我所能指挥,进见时说话甚不便,对委员长之起居与安全亦不能完全负责调护,心甚不安,无论如何,请迁住高宅。’余答称决不移居。张乃言:‘委员长之日记及重要文件,我等均已阅读。今日始知委员长人格如此伟大。委员长对革命之忠诚与负责救国之苦心,实有非吾人想象所能及者。委员长不是在日记中骂我无人格乎?余今日自思实觉无人格。然委员长以前对部下亦太简默,如余以前获知日记中所言十分之一二,则此次决不有如此轻率卤莽之行动。现在深觉自己观察错误,旣认识领袖人格之伟大,卽觉非全力调护委员长,无以对国家。无论如何,居此间决非办法。委员长虽坚不允移居,但余必以全力请迁出此室;委员长不肯自行,我亦将背负委员长以出。’余仍力拒其请,并明告曰:‘除非送余回京,否则余决不离此。’张曰:‘我欲委员长移居者,乃欲设法秘密送委员长回京而不使人知也。’余曰:‘余如离开西安,必须正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出去,决不能鬼鬼祟祟随尔潜行。人格重于生命,已一再为汝言之矣。’言至此,张突出端纳之电示余,谓端纳卽将来此。端纳者,外间常误以为政府所聘之顾问,实则彼始终以私人朋友资格常在余处,其地位在宾友之间,而坚不欲居客卿或顾间之名义。此次乃受余妻之嘱来陜探视余之生死也。余告张以端纳到时,可嘱来见。张仍力请余允其移居,余不欲与之多言,仅谓迁居事,待见端纳后再说。张又泣下,久之始去。“下午四时,命杨虎城来见。余此时始知处城对陜变确亦预谋。问杨何以收拾此变局,杨谓:‘余等始意,不如此,后来做得太坏,实无以对委员长;现唯以委员长之命是听,委员长谓应如何则如何耳。’余又问:‘最初发动之情形究竟如何?’杨祇谓初时实甚简单,而不肯明言其它。余告以:‘万想不到尔等受人煽惑,中人毒计至此。然余亦不能辞其责:余平日推心置腹,防范太疏,致启反动者煽动部下之祸心,以肇此变,卽此应向中央及国民引咎。尔等应卽收树此局,送余回京,并向中央请罪,庶变乱不致扩大以贻祸国家,当知救国大计,已为尔等贻误不少矣!’杨称当退与诸人商之,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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