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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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相虽明反应不一


  端纳旋于十五日下午飞返洛阳,立卽以长途电话向蒋夫人报告西安之行的情形。南京方面对此则有不同的反应。蒋夫人在“回忆录”中,对此曾有很详细的记述。她说:

  “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一)睌。始发现第一次希望之曙光,确证余主张之未误;盖端纳自西安来电,告委员长平安,居处甚适,彼正随侍在侧。该电复称张学良亟盼孔部长赴西安,尤盼余偕行。后又得张学良直接致余电,邀余赴西安,并保证无危害委员长之意。

  “时论忽有致疑端纳来电者,余闻之骇然;盖南京一部份人士,咸认叛部计划异常险恶,以为委员长卽不死,亦必身陷危境,对于与此歧异之消息,反不愿轻予置信。彼等之言曰:‘端纳来电。实迎合西安心理,欲诱孔部长入陕,多一重要作质者,以加厚其谈判之力量而已。至张学良致余电,用意亦同,亦欲诱余入陜而加拘以禁耳。’凡此种种推测,皆不足以动摇余之初衷,反令余信念益坚,知避免战争之奋鬪,更有努力推进之必要。因此余竭全力求赴西安,孔部长与余之诸姊弟皆愿伴余同往,尤足感人。然主张讨伐者仍竭力阻我成行,余始终未为所动,当激烈辩论,情绪亢张之时,竟无暇计及发言之态度矣。

  “是时西安电报交通虽已中断,不料余于星期二(十二月十五日)下午,突得端纳由洛阳打来长途电话,诚令余惊喜欲狂。盖端纳于是晨冒恶劣的气候之危险,飞抵洛阳,直接告我以西安之眞相。彼以简短之言辞,叙述全局,谓:委员长并未受苛刻待遇;端纳到达后,委员长已允迁入较舒适之房屋;斯时委员长始初次与张学良谈话,惟怒气仍未息;张表示决随委员长入京,盖彼自承举动虽错误,然动机确系纯洁;张盼余入西安,亦盼孔部长同行,彼与其部下,对余推崇备至云云;最后又言委员长坚嘱余切勿赴西安。余请端纳明日来京,端纳称彼已允委员长及张当日返西安,惟气侯恶劣,不利飞行,决于明晨返西安,京行势难办到。余因告以军事长官已决定立卽进攻西安,彼返西安,或有危险,并嘱其以此眞相设法转告委员长。端纳复言,彼虽不能来京,张学良亲信之爱而德与彼同机出陜,将于明晨飞京,可当面详述经过情形;并嘱携一函致我,补充未尽。

  “是晚,余又以长途电话告端纳:孔部长因医生坚嘱,不令飞陕;况孔为代理行政院长,势难离职,因嘱端纳征求对方意见,可否以宋子文或顾祝同代之。且告以各方阻我成行,然余已决心飞陜。余复告以外间传言,彼有袒护张学良之倾向,询其曾否发送新闻电。端纳答称,彼曾发二电:一为新闻之概述,一为答纽约泰晤士报记者阿朋之询问。“是日,适有人以端纳致阿朋电示余。电中略述委员长健康如恒,张学良已承认刼持领袖之错误,唯自称其动机为爱国。来人卽持此为端纳捏造消息,袒护张学良之确证。此种推论实难理解,或者军人为情绪激发,应作如此想象。余因卽电端纳,嘱其此后勿再拍发任何新闻电报。端纳昔随委员长赴边远各处,各报记者每去电探问眞相,端纳辄一一致答。今突守沉默,各报记者骇怪之余,当不免武断西安局势之恶化,以为端纳亦已被扣,不知彼处发生如何不幸之变局。此时实施检查之影响,更使消息沉寂,而谣诼亦因以丛生。盖此时之西安,就新闻观点言,已成死城矣。

  “星期三晨,余乘端纳未启程前,复与通话一次。余嘱端纳告张学良,彼若不愿手造惨酷之国难,应立即护送委员长返京,并请以目前余所处之境遇告委员长,详述余努力阻止战争之经过。余复嘱端纳抵西安后,应速乘机返京。彼答曰:‘否,我愿留西安。’余最后曰:‘余若不阻止战争,则尔在西安或有生命之危险。’彼答曰:‘或有其它办法,我今不能多言。’时孔部长在余旁,卽接电话机继续向端纳说话,嘱其转告张学良:彼即不计令誉,当知彼之生死存亡,亦将以能否确保委员长之安全为断;彼欲拯救自己,拯救国家,当以飞机护送委员长赴太原,恢复其自由。倘能照办,一切皆可不究。“此后余卽运用我忍耐之全力以待爱而德所乘由洛来京飞机之到达,该机在蚌埠被迫降落,又向南飞一小时,故爱而德于午夜始来见我。据彼诉述:委员长失足倾跌,今尚负伤;事件发生,实属意外,当日天明时,西安城中张学良部队已为杨虎城缴械,杨氏统制全城,卽张学良部下出入城门,亦必先向杨氏领取通行证;张学良部队在城中者,祇有卫队四百人,在城外者亦祇六千人,是卽驻守飞机场之防空队也。其被缴之枪械,至是日下午始得发还。当日并有杨部兵士一队赴飞机场,初意欲将停留该处之中央飞机,捣碎油箱,击毁机身,后经爱而德劝阻,仅倾倒其箱中储油而去;高射炮皆经封口,严禁使用;飞机场职员皆经遣往他处,祇留若干哨兵看守。黄仁霖已于昨日晤委员长,唯因委员长嘱其携亲笔致夫人之函,故被扣不得来京。但委员长草毕此函时,曾当众高声朗诵,故爱而德犹能忆其概略。据称:‘委员长函中表示宁死不受挟持,且以身后事向夫人叮咛嘱咐,足证其已抱牺牲之决心。’“端纳在洛阳电话中之最后一语,所谓‘或有其它办法’者,犹震荡余之耳鼓而不能去怀,因询爱而德以张学良自备之鲍音飞机今在何处,爱而德称该机尚在西安。余又问曰:‘倘攻击开始,张学良有否挟委员长乘此机离陕他去之意乎?’彼曰:‘颇有可能。’余因作推测曰:‘此殆准备中之计画欤?’又询:‘张学良之正驾驶员巴尔安在!’答:‘在汉口。’余愕然曰:‘然则鲍音机将由何人驾驶耶?’曰:‘将由其副驾驶员李奥那任之。’余托其邀巴尔由汉来京见我。爱而德诚挚言曰:‘我等皆愿为夫人效忠,当立电巴尔,想彼必乐受驱策也。’因嘱其速招巴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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