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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晋见蒋先生


  “时张学良正竭力解劝疑惧中之各将领,并介绍一参加西安组织中之有力分子(按即周恩来)来见,谓此人在西安组织中甚明大体,而为委员长所不愿见者。余与此人长谈二小时,且任其纵谈一切。彼详述整个中国革命问题,追溯彼等怀抱之烦闷,以及彼等并未参加西安事变,与如何酿成劫持委员长之经过。余注意静听,察其言辞中,反复申述一语并不厌赘,其言曰:‘国事如今日,舍委员长外,实无第二人可为全国领袖者。’述其对于国防上所抱之杞忧,亦喟然曰:‘我等并非不信委员长救国之真诚,惟恨其不能迅速耳。’余俟其言竟,然后温语慰之曰:‘青年人血气方刚,每病躁急。中国为一古国,面积之大,人口之众,领袖者欲求成功,理当作合理之进步,安可求快意于一时,更有进者,领袖之实行其理想,决不能超越群众之前而置群众于不顾,尤当置意于经济问题之重要。’彼言经济实为国防最重要之部分。余复言:‘汝等若真信委员长为全国之领袖,即当遵从其主张之政策;不然则混乱扰攘,国家与民族更受钜大之损害。若欲达同一目的,固可遵由不同之路线;然既择定一途,即当坚持不舍。不负责任与不重程序漫无计划之行动,必无达到目的之一日。我人对领袖既信任其有达此目的之诚意与能力,则唯一之道,即矢我等忠诚,步其后尘而迈进。’彼又言,此次兵变实出意外。余又告之曰:‘如此小规模之政变,彼等尚无力阻止其流血与暴行,又安能自信其有主持国家大政之能力耶?’彼又言,彼等崇敬委员长十年如一日,未改初衷;奈委员长始终不愿听彼等陈述之意见何!谈话结果,彼允劝告杨虎城早日恢复委员长之自由,并约次日再见。

  “次日,余又见彼,嘱其转告各方,反对政府实为不智,并历数最近十年来称兵作乱者皆无幸免之史实。倘彼等果有为国为民服务之诚意,必在政府领导下共同努力,方是正道。今日此等举动,徒增加人民之痛苦与彼等个人之罪戾,应及早悔悟。我等皆为黄帝裔胄,断不应自相残杀,凡内政问题,皆应在政治上求解决,不应擅用武力,此为委员长之一贯主张。即对共产党亦抱此宽大之怀,故常派飞机向共产党散发传单,劝告彼等,如能悔过自新,作安分之良民,决不究其既往,一念从善,即可为中国造福,共产党所到之处,我人民不唯不能得到任何益处,而且只受其害。即共产党本身实亦无丝毫利益可言,盖彼等自身既奔波而成为流寇,乃复浪费国家实力,阻碍国防与建设之发展,究竟所为何事。国难如此,今日民族运动者如为真正之爱国者,应即放弃其不能实行之政策,各尽其在中央领导之下诚意协作之任务。”

  蒋夫人前面所说她两度接见有力份子(按即周恩来),实际上是蒋先生和她共同接见的。她文中对周恩来所说的话,究竟是她所说的还是蒋先生说的?似乎值得推敲。除了这些大道理的话以外,有无与解决事变有关更重要而具体的对语?似乎也值得推敲。蒋先生为什么在此时两度接见周恩来,作冗长的谈话?其原因更直得推敲。

  原来蒋夫人到西安以后的十二月二十三、四、五三天,是决定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改变中国历史的关键时刻。这几天,蒋夫人、宋子文、张学良、杨虎城、周恩来等人,除了各自奔走疏解之外,还曾一起开过两次正式会议,讨论问题。张、杨最初提出八项主张,以后张学良为了迅速解决问题,曾向蒋先生说把后面四条删掉,只谈前四条,再后又请蒋先生答应一、二条也可以。十二月二十三日夜间,宋子文、张学良、杨虎城、周恩来等举行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二时许,获致初步结论。张学良乃于二十四日晚,偕同周恩来,由蒋夫人引见蒋先生,当面报告请示,因对某些问题尚有歧见,故于二十五上午再度开会,这次会议蒋夫人也参加,获致进一步的结论,乃于散会后再度相偕晋见蒋先生,提出报告。

  这就是蒋先生两度接见周恩来的经过。

  有关他们会议结论的内容,我们这里没有任何公开的官方或私人资料,可资稽考。但是与闻其事的郭增恺,曾留下片段纪录。另一位见证人端纳,也曾着有回忆录,他因顾虑到这本书当时如果发表,“将使其中国朋友丧失尊严。”故在他生前未曾出版,死后原稿的下落也散失无存了。可是大陆发行,海外流传的周恩来文选中,却有相当具体的记载,它是当时给中共中央,打电报报告请示的,虽然是一面之词,不必尽信,可也能窥其大体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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