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中央无论如何,决不能放弃西北。
其二、为整个国家打算,张学良不宜再回陕。张氏深知此意,故并无回陕之要求,惟望问题之速了。
其三、集中国力,应无害于国家之统一,而不能假此以遂其把持割据之私图。
原函全文如次:
“迭接来电,方幸陕甘局势渐有转机,兄等既愿接受明令,通电就职,复称取消十二月十二日以后之一切临时组织,私意以为兄等已认识国家危机,急谋结束变态以求精诚团结矣。今观鲍(文樾)米(春霖)李(志刚)三君携来之办法,乃知兄等依然固执己见,不察国家之需要与事实,有出于寻常意想之外者。由兄等所提之要求,测兄等近来之心理,一方面以表示就职掩盖国人之耳目,一方面则欲更进一步的割裂军政,破坏统一,以造成西北为特殊区域,表面虽宣称就职,较之未表示就职以前,其为患于国家者将更大,而自身之表里不诚,将何以逃国人严正之责备,综合兄等要求之意,一则为西北之军事善后与人事分配,须一依兄等之意为可否,二则限制中央军队之驻地,使不得越潼华以西,三则部队之人事行政与训练,均须一任各部之自由;质言之,即不许中央过问西北之一切,亦无异使陕甘不为国家军令政令所及之陕甘,直欲使西北沦亡为东北之续,而一方面则以要求汉卿回陕主持为解决一切之关键,兄等此举,如或尚有爱护国家拥护统一以御侮救亡之诚意,如兄等通电所云云,则三尺童子有以如其南辕北辙也。不辞缕,再为兄等质直言之:
“其一、兄等应知中央无论如何决不能放弃西北。中央数年以来,确认西北尤其陕西为北方国防之依据,关于开发西北与建设西北之事业,无不本于国防之见地,按照计画,尽力进行,不特国家资本,对于开发西北经济交通水利铁道等建设,不遗余力,尤奖励全国企业界大量投资,综计三年以来,合政府人民之资力,总数当在一万万元以上,而陇海路之向西延展及其连络各线之增筑,尤为国防上既定计画,无论如何困难,断不中止进行。财政困绌如此,而不惜竭全力以图之者,诚欲使后方交通与国防要地,得有相当之规模,以为御侮复兴之根据也。兄等前电屡以中央军向西进迫为言,而今则更欲限制中央军之驻地与兵额,此无论在国家纪纲与统一意义上,兄等不得为此要求,且以中央军队入陕为意在威胁屈服,更属误会曲解之至。诚以去岁西安事变,既以引起内外之忧疑,如中央军队不进驻陕省,国内外经济界即不能确信其技资之安全,信用一有动摇,一切建设将无法继续。更就国防军事而言,亦何能坐令此根据重地与后方交通无确实之保障,此均为事理所必然,不待隐讳,亦无可否认。中央如放弃西北,即无异放弃国防,亦即无异于自弃其职责,故无论任何困难牺牲,势不能不确实掌握此重要之国防根据。兄等既以积极对外为标榜,以领导救亡望中央,而今所要求乃欲中央军力于陕西以外,使其放弃国防基础,且不得过问西北,诚不料兄等之昧于事实,一至于此。事变发生以来,国内舆论之痛心疾首于兄等者,皆以干犯纪纲,劫持统帅为兄等咎,若就国家生存大计而言,则劫持统帅之咎犹小,而破坏国防之罪实大,如不迅谋补救,举国同胞皆将不能为兄等恕,千秋万世无所逃于历史之谴责,此兄等所万不可不察者也。
“其二、关于汉卿回陕问题,兄等以友谊袍泽关系一再请求汉卿回陕,在私人感情上,容或不能不有此表示,但如为国家整个打算,稍明爱人以德之义,则应知汉卿在陕甘变局未定以前,即令国府许可而遽回西北,其自身在责任观念上,亦无以对陕人与国人,无以对军中之袍泽。不独汉卿如此,即中正以数年来力主建设西北为国防重要根据之人,而托付无方,处理未善,以启此空前之事变,使国家蒙受损失,反躬自省,实亦无以对国家,无以对国人,更无面目以再论国事,故陕甘之统一一日未复,即中与汉卿之罪责不得一日而卸除。汉卿深知此意,故并无回陕之请求,而惟望问题之速了。日前彼托瑞峰携回之函,即可知其耿耿西望于兄等者为何如?兄等诚以国家为重,即应体汉卿之心为心,克除成见,迅下决断,确实接受中央之处置,使陕甘之事大定,中得稍减神明之咎戾,届时自当续请政府,俾汉卿仍有以自效于国家,前函已详晰言之。愿兄等勿再作此不可能之要求,以增汉卿与中之罪戾也。
“其三、兄等当知集中国力,应无害于国家之统一,而不能假此以遂其把持割裂之私图。此次西安事变,中央不惜枉法以求全,因为国难当前,凡属国家力量,均应踰格爱惜,然国家之统一,则不能任其有丝毫之毁伤,今日一般国民,均知非统一不足以御侮,而意志之统一与军事政治之统一,尤为对外必要之条件。为求得意志之统一,即不能有危害国本之主张,与离间煽惑之宣传,为保持军事与政治之统一,即不容自划区域而形成割据独立之形态。过去二旬间,陕省之宣传与行动,其为分散国力,抑集中国力,固不必多所追述。今日兄等之要求,则何异将陕甘一切悉令特殊化,何异于要求中央放弃其国防建设与后方根据地,试问如此情形,能达抗敌救国之目的乎?西北为我中华民族发祥之地,全国人民方将不惜全力以之为基础,断不能任其有赤化恶化之情势,沦为危害国本之根据地,兄等诚明此意,应勿使其造成复杂特殊之情形,否则兄等以爱国救国为名,而竟不惜危害国家,妨及民族生存,甘与全国为敌,试问将何以自存?自事变迄今,中央爱惜国力,多方委曲之苦心,昭然予天下以共见,兄等同是炎黄冑裔,果有自谋之志与谋国之忠,即应简单坦白,放弃错误,昭示诚悃,表里一致,接受命令,确实服从国家之处置,而迅使西北规复统一之常态,则中央只求国防之基础不受影响,统一之政令得以保持,必使兄等及所有部队,均得其所,亦必无负于兄等救国之初志,不然则是兄等地欲以国事为儿戏,不惜自误以误国,此即非中正之所忍言,亦不愿再向兄等有所辞费矣。
“中正负疚之身,休假山居,本无任何之职责,兄等若必孤行到底,此后不独西北问题非中所欲置喙,即汉卿今后之行止如何,亦非中所愿过问。追念多年患难与共之情,及国家不堪再误之危况,輙不禁质陈所见,而致其最后之忠告,何去何择,惟兄及东北诸将领共察焉。”
蒋先生并嘱李志刚转告杨虎城:此一复函乃最后之忠告,如无意实行,则不必再派人到溪口来作无意义之商谈,有何意见,可直接与顾祝同主任接洽。约定以一月二十四日为限,以后即为军事行动。
当兹情势紧张,内战一触即发之际,广西李宗仁、白崇禧和四川刘湘,于一月十五日联名发表通电,呼吁和平。原电说:
“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林主席、各院长钧鉴,并转奉化蒋委员长钧鉴,各团体各报馆均鉴:顷上中央一电文曰:此次西安事变,赖委座之真诚暨西北诸将之感悟,解决迅速,化险为夷,不特中国全体称庆,即各友邦将士,亦莫不观感立变。惟近接西安将士迭电谓中央部队仍续向西安压迫,兵车络绎,刁耳相望,设不幸激起内战,恐张、杨所部铤而走险,予敌人以可乘之机,国事前途,何堪设想!职等再四思索,不忍缄默,以为过去数年,中枢之设施积极负责,固为地方所尊崇,但以地方情况,每感不能尽量发抒,因之所见不免稍有出入。自经此变,委座人格之伟大既表明于世界,而各方拥护之掬诚,本篇通古所罕闻,既经全国尽如,一切团结对外,此诚千载一时之良机,为此合恳中央,本总理宽大之精神,寻政治解决之途径,高瞻远瞩,以释猜疑,急令入陕部队停止进行,勿得逼之过剧,相煎太急,免彼既处情形复杂之地,而我又为渊鱼丛爵之险。并恳我委座即日销假,同京主持救亡大计,俾此数十万之忠勇健儿,得在中央领导抚循之下,共同致力于抗敌御侮,诚以时至今日,但可消弭内战。培护国力,皆不惜委曲俯纳,则中央苦心既以大白于天下,而整个力量亦不作无谓之牺牲。国家幸甚,民族幸甚,披沥上陈,无任迫切待命之至。职李宗仁、白崇禧、刘湘叩删辰等语,谨闻。敬恳一致主张,以保国力,而救危亡,毋任盼祷之至。李宗仁、白崇禧、刘湘叩删辰印。”
蒋先生限定杨虎城于一月二十四日前接受中央政府的命令,逾期即为军事行动。我们现在就看看中央的军事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