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城奉准辞卸本兼各职后,于二十六(一九三七)年五月二十七日离西安飞抵上海,住在西爱咸思路宋子文的公馆,待命出国。六月十六日,国民政府明令发表“兹派杨虎城为欧美考察军事专员”。他旋赴庐山晋谒蒋先生辞行请训。六月二十九日,他由上海登轮起程,同行的有他的夫人谢葆真,次子拯中,及秘书、参谋、译员等共六人。他们一行于七月一、二日先后经过日本的神户和横滨两港口停泊,并未登岸。因为他是西安事变发动者之一,路过日本及以后所到欧美各处,颇受注目。新闻记者对他尤不放松,访问频繁。他对登轮来访的日本记者二十多人,虽未接见,但对他们提出的一些问题,则由秘书亢心栽代答如下:
一、中国政局,自西安事变以来,日趋统一和稳定,处此民族危急存亡之秋,全国人民均已觉醒。现在各党派为了共御外侮,都服应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接受南京中央政府的领导,齐心协力,终止内战,发展国民经济,以期巩固国本。
二、日本以往对中国的不友好行动,使中日两国人民,同受其苦。中日问题解决不难,只要日本政府放弃侵略政策,以平等态度对待中国,两国邦交,当可逐步改善。
三、你们说我主张联俄,其实凡能以友好态度对待中国的任何国家,中国人民都愿与之合作。联俄本为孙中山所倡导并实行的“三大政策”之一,主张联俄的人,绝非共产党一个党派。
四﹑西安事变,乃日本政府数十年来对华实行侵略政策之后果。溯自“九一八”以来,我国人民目见国土沦丧,人民生命财产完全失去保障,反对外来侵略的情绪,益见高涨。西安事变,正是反映了人民共御外侮、保护国土的正义要求。事变的和平解决,不但没有违反中央政府的统一大计,而且促成了全国各党派的大团结。
五、我是主张抗日的,但我所谓抗日,是反对贵国实行侵华的极少数人,对日本广大人民,我向来主张友好相处。昔年我到贵国考察,曾结识一些朋友,觉得中日两国人民并无恶感。贵国人民也是不赞成少数人的侵华政策的。
六、我奉派赴欧美考察军事,不来贵国,这是因为十年前我曾到过这里。但是将来中日邦交一旦改变,我仍打算作二次访问。我对贵国人民感情很好,愿通过你们的报纸,对贵国人民致意。
杨虎城一行于七月二日傍晚,离开横滨。舟行太平洋上,七月八日夜间,从广播中得知“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急电宋子文请询详情。十日和十一日,连接宋子文两电:一则说“卢沟桥战事已停,目前不致扩大,如有变化,当续告。”再则说:“卢沟桥战事停而复作,敌由关外调来大队,我方已准备作战。”杨立即致电宋说:“两电均敬悉。日寇进迫,国将不国,恶耗传来,五中痛愤。弟以革命军人,何忍此时逍遥国外,拟由旧金山返国抗敌,祈转陈委座。”十四日抵旧金山,接宋子文回电说:“以目前情况观之,请稍缓返国。”这天他在旧金山对来访的新闻记者发表书面谈话,说:“我是一个革命军人,一个孙中山先生三民主义强烈的信徒。参加革命已逾二十五年。我完全看透日本帝国主义一贯侵华的来历和动向。保卫国土是军人的职责,我一直要坚决抵抗日本侵略者。这次卢沟桥事变,是危及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我怎能置身事外、流连忘返?即拟兼程回国,请求任务,执行战斗,为国效死!”
十六日,杨虎城致电蒋先生,请准予中止考察军事,返国抗敌。并分电宋子文、于右任、徐永昌、邵力子,表明决心,希望他们从旁促其实现。又电他的旧友旧部邓宝珊、孙蔚如、冯钦哉,希望他们请求中央,率部北上抗日。他在旧金山停留期间,除了到各处参观访问以外,并应中外记者的采访,回答有关问题,大体上不出在日本答复记者的范围。七月二十日,接到宋子文覆电,仍请他暂留美国,或先赴欧洲,待中日宣战,再由中央电召回国。次日,又奉蒋先生电,嘱他继续考察。杨虎城连接此电,知目前回国已不可能,乃决定将妻儿随员等四人暂时留美,只带秘书一人离美赴欧。二十八日,他由旧金山经芝加哥飞抵华盛顿,停留一日夜。三十日乘火车到纽约,停留五日。八月四日乘法国轮船横渡大西洋前往欧洲。九日到伦敦附近的港口,曾当过他的秘书被他保送赴英留学的米暂沉、周梵伯,到港迎接他赴伦敦。十一日离英赴巴黎,停留较久。二十八日离法赴德,此后即在德、奥、瑞士、西班牙、捷克、卢森堡等国,来往打转。九月十七日再回巴黎,他在巴黎前后住了四十多天,接触面相当广,除了赴各地参观外,与中外各阶层各方面都碰过面,开会讲演,颇为频繁。九月二十八日,又由巴黎到伦敦。此时国内抗日战争,业已全面展开,南北各战场打的非常激烈,杨虎城更急于回国。十月二日,他接到宋子文来电说:“值兹全国抗战,各方同志均纷纷集合,共赴国难。吾兄虽未奉电召,弟意宜自动返国。”他接电非常振奋,即准备离英回国。经与随从旧属及友好研商以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