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黄朱碧 > 花魁盼盼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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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你们。”九叔公简直受不了他们,讲不到两句话就卯起来吵,比二岁小孩还令人头疼。“这样吵吵闹闹怎么解决问题?” “对,干脆把那个风盼盼叫出来,让咱们看看她够不够资格当紫宸堡的女主人。”二伯母这项提议马上获得全体长老的认同。 “至少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后才容易把她吃得死死的。”婶娘已经摆出婆婆的架势了。 治不了颢天那小子,反来欺负一个女孩儿,似乎有失长者的威仪。九叔公踯躅地和豫子扬交换了数个眼神。 “姑且叫她出来看看,倒也不一定要做什么表态。”其实豫子扬和大家一样,均对风盼盼十分好奇,能获得豫颢天的青睐,想必长得很是不同凡响。 “仲魁!” “我立刻去请风姑娘出来。”易仲魁如获大赦,迅即奔向内堂。 “不见。”盼盼睡梦中被吵醒,悻悻地拉起被子蒙住头脸。“去告诉他们我谁也不见。” “不行呀。”小江儿为难地劝她。“大厅上来的都是老爷的长辈,你好歹去打声招呼。” “长辈很伟大吗?”她露出两只眼珠子,凶凶地瞪向小江儿。“我从小到大没有过半个长辈,还不是活活得好好的。去告诉那些老家伙,要见我可以,一个人一万两。” “一万两是……做什么的?”小江儿愣愣地张大嘴巴。 “参观费。”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包藏着什么祸心,倘使她不是来自青楼,他们还会有兴趣见她吗? “风姑娘,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谁有那闲工夫跟你开玩笑?”盼盼一下坐起,感觉上身凉飕飕的,方意识到自己犹一丝不挂,慌张地抓住滑到胸囗的被子。 小江儿见状,手中的青裬衫子适时披往她的肩背。“先把衣裳穿上,免得着凉。” “谢谢。”盼盼若有所思地道:“你不用服侍我,也不必派任何人来服侍我,我可以料理我自己。”身子稍动一下,即明显感受那来自小腹下的疼楚,床榻上则是一片狼藉。 “风姑娘觉得小江儿手脚不够灵敏?或者不够周到、你告诉我,我一定改进。”她紧张兮兮地低眉垂首,活像个等待受罚的小孩子。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是到这儿来受苦受罪的,哪敢奢求旁人侍候。”由于身分特殊,让她产生要命的自卑感,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 “受苦?小江儿不懂。你是老爷心爱的女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怎么会受罪呢?”提到豫颢天她那表情仿佛像是对天神般的崇敬,真叫人受不了。 “你家老爷要是一天买一个女人,一年买三百六十五个,十年下来,整个杭州城干脆改名叫幸福城好了。” “哪可能,我家老爷才不是那种人,他连烟花柳巷都不去哩,他是很……呃,清心寡欲的。”小江儿讲完还拼命点头,以强化那句成语的可信度。 “才怪。”依他今早施加于她的凌辱判断,这坏男人根本是头欲壑难填的兽。“你看看这个。”拂开长发,让小江儿清楚看到她身上各处伤痕,证明豫颢天才没有她说的那么呃……仁人君子。 “这……”小江儿非但不表示惊讶,反而粲然憨笑。“老爷一定好爱你,唉,这些小红点看起来好可爱哦。” 她是花痴还是怎么着? “小江儿,请风姑娘快一点,老太爷和太夫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小云儿不敢擅闯,站在檐下拉长着脖子往里喊。 “风姑娘,你都听到了?”小江儿素知那些耆老们的“功力”,惹火了他们,他们搞不好把屋顶都给拆了。 “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而且她为什么要去见那些人?去让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还是去接受三堂会审? “无妨,我来帮你。”小江儿由抽屉取出五子奁,和一袭湘裙碾绢绫纱。 “非出去不可吗?” 小江儿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巴拉的样子,窃取她的同情心。 “那些人里面,也包括豫颢天的妻子吗?”对男人而言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但于女人则完全相反,正室权大势大,最了不起的尚可母仪天下呢。盼盼担心,万一豫夫人瞧她不顺眼,火起来责打她五十大板,岂不完蛋了。 “我家夫人几年前就仙逝了,老爷并没有续弦,更没有纳妾。”小江儿用顶级钦羡的眼光望着她。 难怪他会饥馋若此。盼盼冷哼一声,对他的“清心寡欲”既嗤之以鼻又极为动容。“他和你家夫人的感情想必相当深厚。” “这小江儿就不晓得了,我五年前进紫宸堡,她已经去世。”小江儿先用手晕开胭脂在掌心,准备为盼盼涂抹在脸上。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问这干么?人家长啥模样,干她底事?可,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了解。 “知道,全紫宸堡的人都知道。” 盼盼还待问明白原因,小云儿又扯开嗓门大叫:“小江儿,到底好了没?九太爷派人来催了。” “风姑娘,请转过来,我帮你上妆。”没心情闲扯淡了,小江儿连说话都开始喘起来。 “不必费事,我自己来。”移走五子奁,丢开绫纱湘裙,她往橱柜东翻西找,掏出一件丫鬟穿的粗布衣裙套上。 “你要穿这样去见老太爷他们?”小江儿诧问。 “没错。”横竖她又不是丑媳妇等着见公婆,卖身的合约里可没包括“讨好尊长”这一项。 午时一刻,大厅的屋顶差不多快给掀了。 不耐久候的叔叔伯伯们,有的搬出棋盘对弈,有的索性吩咐佣仆端出酒菜,边划拳边叨念。婆婆妈妈们则聚成一桌闲嗑牙,共同商议待会儿如何整治风盼盼。 桌上一盘珍珑,九叔公和豫子扬对面而坐,其余诸人则或站或坐,专心一意地观看棋盘中的变化,霎时倒忘了那个慢吞吞兼皮痒的烟花女。 “小心喽,我要吃你的棋喽。”豫子扬已经连赢三盘,还不肯放点水敬老尊贤一下。 九叔公忿忿地白他一眼,眉头锁得更紧。 棋之所以为棋,虽只黑白二子,却以围剿和杀戮而成局,必斗、争雄为目的。 大伙都明白其间的道理,但没有一个人想得出招数,替九叔公扳回一城,徒然跟着他想得头快破掉。豫子扬博弈精湛,所向无敌,要赢他实在太难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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