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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不得不压抑,无一口纯阳女的鲜血护心,这一咳便要久久不止。

  甫从“飞霞楼”快马加鞭赶回南浦柳庄的盛春忙道:“‘飞霞楼’也全力派人寻查中,水路与陆路双管齐下。楼主花夺美……呃……就是花家大姊说了,日前,花冷香领着人与西漠来的胡商接头,运一批香料回江南,途中会绕过来南浦三川这儿稍作停留,花二与公子有约,她总得过来和公子……嗯……聚一聚……”略顿,少年面庞不知为何有些赭红,清清喉咙再道:“三天前,那批香料安全运抵‘飞霞楼’,花大本以为花冷香……嗯……离不开公子,打算多赖在柳庄几日,后来察觉到不对劲儿,这才给咱们发信。”

  柳归舟抿唇不语,垂目盯着侍童摊展在他腿边的三川水路图,上头已请“飞霞楼”那边标出整个运送路线。

  盛春跟着瞥了眼水路图,搔着下巴又说:“公子,之前‘飞霞楼’与西漠商人的香料生意,全由那位雷萨朗大爷掌着,去年这位大爷听说跟花大闹分手,这一分,人跑得不见踪影,今年和西漠那边接头的事才会由花冷香出面。您瞧……会是西漠胡商那边有问题吗?”

  长指轻敲膝头,柳归舟目不离图,嗓音持平,有些像在自言自语。“胡商们该都合作过好几回,整批香料也已安全运抵,货在人不在,人比货招眼吗……”低垂的俊庞终于徐徐抬起,直视着黝黑少年,忽问:“她和货是分开走的?”

  盛春被主子过分专注的眼神盯得心口大抽,也随着凝神瞠眸,用力点头。

  “是、是啊……‘飞霞楼’那边是这么说。”

  柳归舟两眉微沈,道:“即刻跟三川‘飞蛟帮’的彭老大打声招呼,说南浦柳庄向他借船借人,日落前,请他手下将所有船只行过雁嘴峡。”

  “公子,过雁嘴峡就是‘渔帮’地盘,您请‘飞蛟帮’大军压境,这两帮子人马本就互看不顺眼,要出乱子!咦?”盛春似有些明白了,讷声道:“……该不是‘渔帮’那位赵姑娘还没死心?”

  唉,当真如此,就全得怪他家公子生得太英俊潇洒、太秀色可餐、太招人疼啊!

  柳归舟不语,兀自沈吟。“等等。”他蓦地唤住正要赶去办事的盛春,清顺身躯徐立而起。“备船,我亲自上‘飞蛟帮’。”

  由他出面,事情能快三分,眼下一切都得快,不能再拖。

  他拖太久了。

  去年便知江湖上有人持续寻她麻烦,明面上找她谈判,背地里下家伙、与她花家作对,说来说去,皆因传言她使了“下九流”的招数,独占南浦柳庄的随波公子。不少人自训是正义之士,抢着替随波公子讨公道,尽拿她喂招,这些,他全都知晓。

  他弄不清楚的是,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他想等她主动求援,求他出面说清这一切?抑或是……要她放了他,然后昭告整个江湖,花二与随波公子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再无其它?

  于是,他等着、拖着,有意无意、得过且过,没想进一步弄明白,即便这一次她迟至多日,他也没立时意会到什么。如今她出事,他心神不宁,前所未有的闷躁,无关乎她纯阳女之血,无关乎自个儿的心脉旧疾,这一催逼,才知她在他心里,有着描绘不出的奇特意涵。

  他可以在她身上夺取渴望获得的东西,男女间的那档事,肉欲横流、贪欢享乐,该做、该尝、该享的,他从她那里得到许多,让他哪天神魂若再离身、独自一个漂流在黑川上时,不会再有太多怅惘。

  他可以对她不好、耍着她玩,就是不允旁人伤她、让她遭难。

  她只能让他玩、任他逗弄、由着他欺负!

  “咳咳、咳咳咳……”气血逆冲,他突如其来一阵剧咳,咳得额际青筋浮现、胸臆大痛。

  “公子、公子!”

  “快坐下先!”

  “您别逞强啊!”

  在旁的三春忙抢将过来,一个扶着他坐下,一个推抚他背心,另一个已捧来能醒神通气的薄荷檀香炉要他嗅闻。“公子,‘飞蛟帮’的事咱去安排,一定办得稳妥,您好好歇着才是正事。”盛春坚声保证,刚旋身要走,单臂却被主子给扣住。

  “我去。”柳归舟嗓音嘶嘎,喉似已咳伤,淡淡推开逢春凑上来的熏香炉。

  盛春哀号。“公子啊,两边人马撞在一起,肯定分外眼红,很乱的!即便您武功高,可现下您这模样……”都快把自个儿咳晕了呀!

  柳归舟要的就是“乱”

  倘若花冷香真在“渔帮”手里,光明正大上门讨人绝对行不通,不如让“飞蛟帮”帮忙打头阵,趁乱才好潜进“渔帮”内打探。

  只是,要遣谁趁乱混入,他一时间竟无人可想,似乎托谁都无法让他安心。

  ……因为事情关乎到她吗?

  这种古怪心态,诡谲多变,一层层包裹着什么,他尚不能全然参透,内心不禁着恼,却不知气恼的对象为谁。

  闷闷地暗自调过呼息后,他再次立起,盛春摸摸鼻子又拿赠下巴,拗不过主子,没辙了,只好赶紧去准备船只。

  阳、逢二春取来外袍替他穿上。

  “公子!公子!公子啊!”一刻钟都还没过完,踏出主子寝房的盛春竟急匆匆往回跑,去而复返,人未到声先至,都快喊彻了整座庄子。柳归舟和阳、逢二春正跨出门,跑得气喘吁吁的盛春险些撞上。

  “出什么事了?瞧你跑的!”阳春眨眨眼。

  “没出事、没出事……”喘喘喘,盛春黝黑脸庞冲着主子大大绽笑,喘得都快提不起气仍要挤出话。“公、公子……是余爷,他回柳庄了,还带着……带着‘飞霞楼’花家三姑娘,还有那位……那、那位常跟在花二身边的徐姑……”再喘几下,吞吞口水。“……还、还把花冷香也带回来了!”

  事情急转直下,起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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