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我们就这样开心地走了一段。我在路边的椅子上,用大衣袖子扫出一片雪,扶阿莉坐下。我们像两个老人,白的头发白的眉毛,我们都笑了。阿莉说:“黑子,当我们头发真的白了的时候,还能这样相扶着坐在路边吗?”阿莉说完,趴在我的腿上不说话。我被她搞得很伤感,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数着飘落的雪花……
我们这样默默地坐着,望着雪花飞舞,任雪花飘落在身上,飘落在脸上,凉凉的。
回去的时候,我们依然开心。我们一不小心滑倒了,还好阿莉是倒在我的身上。我们躺在路边的雪地里,哈哈大笑。阿莉撑着一只手,回头看着我笑,我看见阿莉冻得红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笑容,像雨后枝头的红苹果。我有些冲动,坐起来猛地抱住她,将嘴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
我听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一个声音出来:“哥们,坚持五分钟,我的照相机马上就好了。”
我看到公交车驶过,听到车上女孩的尖叫声……
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心在雪地里跳动……
回到家里,我们顿时感觉到这陋室中的温暖,春天一样。我这是老房子,没通暖气,是烧烤炉,带的土暖气。我姐姐家还空一套房子,让我去住,老杨家的小楼也空着一层,让我去住。我却习惯了这破旧的老房,喜欢院角的老槐树和树上的鸟叫,这儿的气息让我感觉踏实。
手都冻木了,我打开炉门,往里加煤。红红的炉火照着,很温馨的感觉。
阿莉脱掉大衣,依在我胸前,跟我说着话。突然间,把她冰凉的手穿过衣服伸到我腋下。妈呀,冰得我缩了起来,她恶作剧地看着我咯咯笑……
老八在用一把无形的刀子,一刀一刀地从清哥的盘子里抢肉吃。老辣的清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盘里的肉进了别人的嘴。
我再一次感觉到我黑子又活过来了。
我似乎又充满了活力和激情:我有了温暖的家,还有一个带给我们希望和快乐的未出世的小宝宝,我感觉到生活带给我的温暖。
我爱阿莉,爱她的善良和勤劳,她的执着和坚忍,还有她散发着母爱气息的温暖。
公司自从办下了土地证后,一切工作都在加速进行,唐胖子和苏总他们几乎都不分白天黑夜了。项目开发在超前进行,转眼已经进入建设阶段了,桩基工程都已经开始了,只等预售证办下来就可以开盘卖房了。我也不能闲着,能跑就跑,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好歹也有我的一些股份,我还指望早日有收益,给阿莉和孩子安顿好。
这其间,老八和清哥之间似乎也正面交上火了。
那天猪头三请我喝酒,说有要紧的事找我。我去了,猪头三带着几个批发市场里的人作陪。
我这才知道,批发价格暗中转了股。以前是清哥和当地村委会合股的,掌权的是清哥的人。现在村委会把股权转让了,给了老八的人。经过一番明争暗斗,经营决策层都已经改组,清哥淡出了。猪头三他们一帮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了,面临着被挤出市场的危险。
报纸上热情洋溢的新闻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故事和阴谋。猪头三他们请我帮忙,出出主意,毕竟清哥和老八都是我的熟人,我能说得上话。
我知道,问题没那么简单,再说,我也不愿意介入他们之间的事。我搪塞了猪头三他们,但我也开始留意老八和清哥之间的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我觉得迟早会出事的,老八似乎准备得够充分的,身后有一帮高人在策划着,在用一把无形的刀子,一刀一刀地从清哥的盘子里抢肉吃。老辣的清哥也不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盘里的肉进了别人的嘴。
果然不出所料,先是老八旗下的两家餐饮公司先后出事,不是食物中毒,放翻了十几个,就是被投诉卫生问题,在报纸上被批得沸沸扬扬。马上,以往生意火得吃饭要等座位排队的几个大酒楼,变得生意萧条,门可罗雀,不得不暗中开始转让。
接着,老八旗下的拍卖公司又出了问题,被人检举说有销赃行为和其他违规操作。据说牵扯面很广,震动着G市的某些重要人物。
这一连串的事引起很大反响,省里相关部门也插手开始调查。老八的几棵摇钱树被伤了元气,阻挡了他扩张的步伐。
清哥的手段似乎还是原始了点,只是一种反击,可招来的是更加糟糕的后果。也许是没办法了,老八的计划太周密,实力太强大了,况且老八也只是一杆枪,一把别人手上的武器。
清哥果然也直接吃到了苦头,自己手下的娱乐业,三天两头被查,还有电视跟踪报道。在一次全市范围的突击检查中,清哥手下的几家,被查出有涉黄的,卖淫的,暗中销售“摇头丸”的等等,还抓了几个骨干,都是清哥的得力手下。报纸和电视上都做了报道,还有市政府有关领导的讲话,肯定了G市近来整顿、净化市场的成绩。
两败俱伤。
我漠然地关注着,只希望他们之间的战火别蔓延,别殃及池鱼。
让我没想到的是,唐胖子他们也会中招,进了圈套。
那天我在公司里,唐胖子让阿莉把土地证交给办事员,去办理抵押登记。
我很兴奋,问他:“贷款的事这么快就搞定了?真行啊!”
唐胖子摇摇头说:“不是,先帮一家公司做个抵押担保。”
我很疑惑,拉唐胖子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
唐胖子拿出几份合同、协议给我看,是我们跟另一家化工公司的互保协议。
唐胖子斜躺在沙发上,吐着烟说:“是银行戴行长的意思,让我们先给这家公司提供担保,帮个忙,让他们先拿到贷款。下一步,戴行长再联系别的单位给我们担保……”
我阴沉着脸,看着这些资料,总觉得不舒服。
唐胖子继续说:“我和苏总当时也没答应,干吗要绕这么个弯呢?但市上的几个领导也来电话说让尽量帮个忙。没办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求人家,只能答应了,只要下一步戴行长能顺利批给我们贷款就行。再说了,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贷款就难办不说,还把一大批人给得罪了。个个都是爷呀,得罪不起!”
我没说什么,我理解他们的难处,但还是担心。
我让阿莉把这家公司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给我,跟唐总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我想摸摸这家企业的底:我干过警察,喜欢把心中的疑问和担心都通过实际落实,要不憋得难受。
我开车到工商局,找到一个熟人,让他先帮忙看看,我坐他办公室里等。
不一会,他回来了,说:“这是一家三个月前刚换过法人代表和股东的企业,资料不多,注册资本金还是挺大的,年检报告上的净资产也有好几千万。具体经营情况就很难说了,每年年检嘛,走个程序,报表可以编,内资企业又不要求审计。成哥,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一下,最好按照地址去实地看看。”
我谢过朋友出来,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我决定找过去看。
我开着车,在城西郊转了很久。这一片门牌很乱,我问了好多人,才在一个没有牌子的大院前停下。
门锁着,我走近门,正要喊,就传来一阵狼狗的狂吠,接着一个裹着军大衣的干瘦老头,将铁门拉开一条缝。
“是化工公司吗?”我问。
“是啊,啥事啊?”老头问。
“我是法院的,有个经济纠纷案,想来了解点情况。”我编了个理由。
“我一个看大门的,知道啥啊,你找领导去!”老头说。
“知道多少,你就说多少吧,不难为你,我们也有同志去找你们领导了。”
老头打开门让我进来,我在门口的传达室里坐下。
我发了根烟给他,他很恭敬地接过去,点上。
“你就把这公司的情况介绍介绍就行了,没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我们只是了解情况。”我鼓励了一下他。
老头抽了口烟,捣鼓了一下煤炉,说:“这厂吧,前几年销路挺好的。忙得那阵子吧,天天加班,等着拉货的车都停到路上去了。那时候,工资也按月发,加上奖金和加班费,在这一带算是很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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