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黄雀在后

作者:海 诚




  “什么?”
  洪涛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就别开口!我很累了,想回家休息。”苏红不耐烦地说。
  “你在有意躲着我对吧?”
  “那又怎么样?你说你爱我,却又有许多事瞒着我,我怀疑你接近我别有用心!”
  “我瞒你什么了?”
  “你曾住过院,输过血,你得了什么病?”
  “这……”洪涛吃了一惊,“好吧,我说,当时我大学毕业,一年多都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十分苦闷,就想割腕自杀。当然,幸好被发现得早,又抢救过来了。”
  “还有那天夜里,你溜到阳台上接电话……你说,你跟那个外国女人什么关系?”
  “只是个大学同学,长相、关系都很一般。她想回国发展,打听一下国内的情况……”
  “是想打听你的个人情况吧?你根本没说实话!”
  洪涛顿了顿说:“好吧,我们是在谈一笔业务,我以后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你谈业务还用鬼鬼祟祟的吗?”苏红越说越气,推开洪涛,上了车。洪涛趴在窗上说什么,她也不想听,加大油门开车走了,把洪涛抛在车尘里。
  苏红不想回家,开着车在街道上瞎转。一些过去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好像都不那么简单。洪涛卖网站挣了二百万的事,对她在董事会上表态支持父亲投资RRF,起了很大的影响,她一直没有怀疑此事的真伪,假如是虚构的,那洪涛的用意是什么呢?想到这儿,她背上渗出冷汗,嘘口气,瞅见路边兰桂坊霓虹闪烁,就停下车,想去借酒浇愁。
  兰桂坊里灯光柔和,人不太多。她坐在高高的吧凳上,要了扎啤酒,发现周围多是一对对的情侣,只有老式留声机旁,有个年轻男子独酌,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男人端着酒,迎上她的目光,还冲她暧昧地眨眨眼。她转过脸不看他,慢慢喝酒。年轻人到了她身边坐下,举举手中的酒杯,搭讪道:“小姐,一个人吗?”
  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大男孩:“你是不是想找乐子?姐姐我没心情!”
  年轻人脸腾地红了,默默下了吧凳离开。苏红又向侍者要了一盒烟,才抽出一支放到唇间,啪的一声,一只打火机已经在她侧旁点燃了,小火苗闪动着靠近她的脸。
  “挺会献殷勤的啊!”苏红没好气地拨开那只递火的手,扭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你,邵警官?”她惊讶地叫道。
  “嗬,火气这么大!”邵虎笑着把打火机拍在她手上。
  “还以为是别人骚扰我呢!”
  邵虎要了酒,问苏红:“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只是……”
  “因为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好开口对吗?你是苏强的女儿,所有想接近你的人,都应该有他的目的。”
  “洪涛不是那种人。”
  “我希望如此,但他有许多疑点对吧?”
  苏红终于忍不住,说了洪涛卖网站挣了两百万的事。
  “这事对你有影响吗?”
  “当然,父亲投资时我投了赞成票。”
  “洪涛什么时候卖的网站?卖给谁了?”
  “去年吧。他说过,我记不大清了,反正是个大门户网。”
  “你真是马虎!还是弄清楚花落谁家,才好查询啊!”邵虎说,“还有什么?”
  苏红把昨天晚上洪涛接的那个神秘电话告诉了邵虎。邵虎记下了电话号码,说回去请省厅的朋友帮助协查,看对方是什么身份。
  苏红又说:“上午跟你见面前,我偷偷翻了他的写字台,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瞒着我,结果只在一本书里发现了半张黑白旧照片,都发黄了,也没当回事儿。见过你后,我联想起父亲也提过半张照片,就回家找到了,那两张残照似乎能合为一张,可中午我再回洪涛寓所时,那本书和半张照片都不翼而飞了。”
  “半张发黄的老照片,夹在一本书里。现在都转移了。如果只是想隐藏照片,大可将书还放在原处啊!难道,书里也有故事?”邵虎自语,“什么书,还记得书名吗?”
  苏红摇摇头说忘了,感觉像一本文集,里面是一篇篇的短文章。
  “书上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吗?比如说扉页上有谁签的字?”
  “没印象。”苏红无奈地一耸肩,“你知道我是个马大哈。”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等想起什么来,及时打电话给我。”邵虎道,“对了,你在家里找到的那半张照片随身带了吧?让我瞧瞧。”
  “当然带了。”苏红说着,摸出钱夹子。
  
  五、往事未竟
  
  1
  第二天一早,邵虎接到苏红的电话,说她昨晚想了半夜,书名还是没想起来,不过她肯定书上没什么特别的标志,另外还记起内文里有不少黑白照片。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帮助。
  邵虎放下电话,琢磨片刻,便拨通了一位曾来公安局体验生活的作家的电话,请教他哪种图书里会印许多黑白照片。
  作家说,据他所知,前些年市面上流行过《老照片》、《黑白记忆》这类书,上面有大量的黑白照片。
  邵虎摸起电话,打通苏红的手机,笑道:“走,咱们去市图书馆!”
  两人到市图书馆找到馆长,说明来意,馆长很热情地让图书管理员协助查找。很快查到了《黑白记忆》和《老照片》。
  两人在阅览室里,一页页翻书,查看了一上午,也无收获,中午出去买了面包和矿泉水充饥,又接着干。到下午5点多,只剩下三本《黑白记忆》,累得头昏眼花的苏红已泄了气。邵虎鼓励她,说相信奇迹会在最后一刻出现。
  奇迹没出现,洪涛的电话先到了,他问苏红在干吗,晚上能否见面,苏红说:“我有事,忙着呢!”
  洪涛阴阳怪气道:“你是跟邵警官在一起吧?”
  苏红怒道:“你又在玩跟踪的把戏?我警告你,我愿意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说着,啪地关了手机。苏红心烦意乱,没有理会邵虎询问的目光,抓起一本《黑白记忆》就翻,谁知奇迹真的出现了,她激动地叫邵虎看。
  那是本1993年出版的《黑白记忆》,第36页上有篇署名蒲公英的文章,文中附有照片,摄于1972年。画面上有个年轻俊美的农村妇女,前面站着个两三岁的男孩儿,冲镜头笑着,背景是盛开的梅豆花。正是苏红在家找到的那半张老照片的完整版。
  “应当还有一个人。”苏红回忆着在洪涛家看过的另外半张照片,“左边应当站着男孩儿的父亲,一个瘦瘦的青年人。不知为什么发表时被删掉了。”
  “应当是作者的意思。”邵虎判断道,“不过,咱们总算有了进展,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这倒是!”苏红说。
  两人再研究文章:题目为《遥远的记忆》,作者说自己的生身父亲是城里来的插队学生,留给他的唯一深刻印象,就是曾带自己去镇上买了一串糖葫芦。7岁那年,文革结束,父亲随着返城的知青走了,再没回来。继父是村里一个憨厚的木匠,一直在追求母亲,迫于生活压力,母亲改嫁给他。继父本来身体挺好的,有一回帮村民盖房子上大梁时,不小心跌下来,把腰摔坏了。可他舍不得看病,挤下钱来供自己上学……
  “1993年,作者在读大学,应当20岁出头。”苏红分析说,“这倒跟洪涛的年纪相仿。”
  “你瞧这笔名很有寓意呢!”邵虎说,“‘蒲公英’是随风飘荡的东西,象征作者的身世——你仔细瞅瞅,他会不会就是洪涛?”
  苏红把照片看了又看,猛一看感觉男孩儿的眉目有点儿像洪涛,再看又不像了。孩子的面孔与成年人相差甚大,确实不好判断。
  “你看大人呢?”邵虎问。苏红摇摇头说:“肯定不对,我见过洪涛父母的合影,不是这个样子。”
  “事情复杂了!”邵虎自语。苏红也有些泄气:“咱们是不是白忙乎了?”
  “我不这么认为。”邵虎说,“有些案件的线索不是直接的,但只要查下去,就会峰回路转!再说,这是唯一的线索,咱们也只有顺藤摸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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