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期
紧急出击
作者:安云儿
高市长耐着性子说:“我知道,我保证不会有警察来的。”
放下电话,高市长的怒火直往上蹿,这个家伙也太狂妄了!刘国华马上通知参加行动的刑警,要求主管刑侦的王副局长亲自带队,立即更换便衣,改用地方牌照车辆,分头向市东5公里处出发,在外围潜伏,密切注意东庄村废弃的鱼塘周围的情况。高市长又打电话让参加行动的医护人员,改乘没有医疗标志的普通车辆向市东鱼塘附近出发,准备参加强制隔离救治。
“老刘,派谁去送钱合适呢?”高市长问。
刘国华说不用派别人,让我去吧。高市长一听吃惊地说,你去?这怎么行?刘国华说,有什么不行的?不管谁去都得有人去,派别人去还不如我亲自去呢,我去了还可以熟悉一下那里的地形,对抓捕工作更有利些。高市长看着还想说什么,刘国华说,就这样定了。高市长心里涌上一丝感慨,他完全知道刘国华的用意,这哪里是熟悉什么地形,而是这工作太危险,有被传染“非典”的可能,刘国华是将这种危险留给了自己。高市长握着刘国华的手说,老刘,你可要小心,不要和犯罪分子接触太密切,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刘国华说,高市长,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高市长让秘书去拿来那装有100万元的箱子,交给刘国华。然后,又派自己平日坐的小车送刘国华去。
小车在高市长的司机驾驶下,缓缓地驶出了市政府的大门。
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很好,大街上却行人稀少,车辆也不多。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戴着口罩,走得行迹匆匆。往日那车水马龙的景象一下全不见了,显得很有些空旷、冷清。小车司机开着车,一声不吭,刘国华坐在车后面,两眼注视着窗外。他知道,刑警们乔装打扮后,已经在通往东庄村鱼塘的路上了,不知道这次行动能不能将这个犯罪分子一举抓获,让这个身患“非典”的病人四处流窜,这太危险,给社会造成的威胁太大了。
一会儿,那个鱼塘便隐隐可见了。
刘国华忙叫司机停车,他下了车,提上装钱的箱子,然后命令汽车返回。他自己单独提上钱送往那边。这里已经属于郊区,周围有很多农田,路边栽种着树木。四周很空旷,看不见一个行人。太阳当头直射下来,晒得刘国华浑身出汗。装着100万元的箱子提在手中,竟那样的沉重。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状况,看不见自己战友,他们肯定早都埋伏好了,只等那个人露面。
刘国华终于走到了指定地点。他停下看了看,这个鱼塘早都干涸了,池底的淤泥黑糊糊的。刘国华放下钱箱,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他拿出手机给高市长打电话,说高市长,我已经将钱拿到了指定位置,这里没发现有人,你有没有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高市长说,没有。又嘱咐他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刘国华说,犯罪分子不会现在就来拿钱的,他害怕我们抓住他,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行动时间,高市长,如果有他打来的电话,请你马上告诉我。
放下电话,刘国华又向四周看了看,将钱箱放在一堆草丛旁,就转身朝回走。
他走了有一里多地,楼房渐多,树木渐多,他已经看不见那个鱼塘了。这时,从几棵树后走出两个人,来到刘国华身边,是王副局长和一位刑警队长。王副局长看到刘国华抱怨着说,刘局长,你怎么亲自送钱来了?刘国华没有回答,忙拉他们俩闪到树后问,怎么样?大家都到位了吗?王副局长说已经从四面将鱼塘监视起来了,只要他一露面,就马上行动。刘国华又说,医护人员都到了吗?王副局长说,到了,他们也在附近。刘国华吩咐说,注意,不要让他发现我们,还有,一定要做好同志们的自我防护工作,别让同志们传染上病毒。王副局长说,已做了精心准备,应该不会有问题。
参加抓捕的刑警队员就在四周静静地埋伏着,等待他的出现。
然而,整整一天,从中午一直到天黑,他没有出现。又从天黑一直到午夜时分,犯罪分子仍没有来取钱。后半夜,起了露水,大家的衣服都被打湿了。王副局长问刘局长怎么办?刘国华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高市长那里也没有接到犯罪分子的消息。刘国华皱着眉头想了想,果断地命令大家,撤!
狡猾的犯罪分子欺骗了大家。
行动最终无功而返。回到公安局,大家都义愤填膺,骂声不绝。但他们除了气愤,谁也没有办法。
第二天,一整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一直没有电话打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对方为什么突然会销声匿迹?
高市长又召集了有公安和卫生防疫部门参加的市长紧急办公会议,共同来商量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大家的态度都非常明确,一致要求要想尽一切办法,确保疫情不要扩散。并对辖区各区委发出了明确指示,要他们密切注意各区“非典”疫情发展动向,如果有新的疫情发生,应立即向上级报告,绝不允许有丝毫地拖延和隐瞒。
六
正当大家被这件事困扰得精疲力竭,不知如何是好时,第三天中午,那个电话突然打来了。对方一开口就火气冲天地叫着说:“姓高的,你想耍我是吗?”高市长示意身旁的人不要出声,说:“我怎么想耍你了?我一切都按你说的去做,派人给你送去了钱,是你失去信誉,没有来取钱,你现在反而来怪我吗?”
只听他揶揄地冷笑道:“哼哼!你是送钱来了!”高市长说:“我难道没有吗?我怕引起你的误会,只派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同志给你送钱,但你为什么不来取钱?”对方狞笑地说:“我来取钱?我若是来取钱的话,怕早被你的人给抓住了吧?”“你这是从何说起呢?”高市长装作不解地说。
“从何说起?高市长,你派人送钱来的同时,也将你那帮令人讨厌的警察愚蠢地派来了,对吗?”对方的声音里火药味儿十足,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
高市长吃了一惊,连忙说:“没有,你完全误会了,我一个警察也没有派,只有一个老同志给你送钱呀,我哪里派了警察呢?”“姓高的!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对方凶狠地咆哮起来,“别以为我什么也知道,你派了很多警察,早就埋伏在那个鱼塘四周了,你想等我来取钱时,一下抓住我,对不对?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不按我说的做,不想保住你的官位,那好,我就让这个病大面积地流行,要让全市人都染上‘非典’病毒!要让你后悔来不及。”从他叫嚣的口气上听,他已经完全被惹火了,高市长将计就计,说:“既然这一次没有成功,你没有拿到钱,咱们可以再来一次嘛。100万仍然在我这里,一分未动。你可以重新定一个地点,我让人给你将钱送来,这一次我们都互相信任。怎么样?”“你让我想一想。”对方迟疑着说。“你可以尽管去想,一切由你做主,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但你必须保证,不要传染给别人,不要叫疫情扩散。不然,我会派警察来找你的。你能做到吗?”高市长平和中带着威严,他知道也不能一味地迁就他,不然犯罪分子还真以为你软弱好欺呢!
“好吧,我保证不传染给别人。但你也不许耍花样,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对方琢磨了一下说。
“好,一言为定。”高市长说道。“你说个时间和地点吧,钱给你送到哪里?”对方思考了一下,说:“别想在那里布置好人,等我来自投罗网,我不会那么笨。你现在就派手下的人带上钱出发,让他先坐车向南河大桥那边走,还要上一次送钱的那个人。具体是什么地点,我会随时通知你的。”高市长一听他这样说,问道:“可是,你这样做,那我们去给你送钱的人怎么知道新的地点?你能不能现在就说一个具体的地址?”对方冷笑一下说:“你少来这一套!想套我吧?我可没有那么傻!你乖乖按我说的做。至于你们怎么联系,我不管。”
“听好!现在就让人带上钱出发。”他又叮咛一声,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高市长放下电话,说,他现在就要我们给他送钱去,怎么办?
刘国华说,送,现在只能按他说的做,不然,对控制疫情扩散不利。高市长又转身问卫生局赵局长说,你的人怎么样?赵局长说,没问题,他们一直在等候命令,一有情况就立即行动。高市长点点头,又忧郁地说,老刘,他提出这一次还是由你去送钱。刘国华说,就是他不提,当然还是要由我去,派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一直跟在刘局长身边的刑警队长张得珏一听,说,刘局长,怎么能让你去?你还要负责指挥全局,咱们别听他的,让我去吧,我去更合适,说不定罪犯一出现,我还能一举将他擒获呢!刘国华看他一下说,你行,我就不行了?我是老头我怕谁?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呆在高市长这边,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联系。刘国华说完,又给公安局王副局长打电话,说罪犯又提出让我们去送钱了,这次的目的地暂时是市南河大桥下,老王,你派几名有经验的年轻队员,化妆向那里出发。王副局长说,上次已叫他发觉了,现在还去吗?让他知道了怎么办?刘国华说,不去难道真要把钱交给他?一定要去,直到把他抓住为止。记住!这次一定要想法不让对方发觉。我现在就去送钱。
刘国华让高市长的秘书去将装钱的箱子提来,他接过来提在手中,又对卫生局赵局长说,老赵,要让医护人员穿好防护服,这病传染太厉害,别让传染给他们。万一我抓住了他,你们就立刻下来强制带他去隔离治疗。赵局长望着他连连点着头,又不放心地说,刘局长,你自己也要小心呀!
刘国华就提着钱上了高市长的车,向市外开去。
七
南河大桥离市政府大约3公里路程,是全市最大的河流———龙山河上的一座大桥。该桥建于20世纪60年代,是由前苏联专家帮助设计建造的一座具有欧式风格的友谊桥。
刘国华坐着高市长的车,很快就来到了南河大桥边。
大桥上此时有一对青年男女依着桥栏,不知在干什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一对谈恋爱的情人。除此之外,大桥周围空无一人。偶尔,有一辆车驶过,往日拥挤繁忙的交通局面也不见了。
刘国华让司机停车,他向四周看了看,就给高市长打手机:“高市长,我已经到了南河大桥,对方有什么要求,要将钱送到哪里?”高市长说:“他没有来电话,暂时还不知他的意图,你先在大桥周围等一等,看他怎么说。”刘国华挂了电话,随即又拨通了公安局王副局长的电话说:“老王,我已经到了南河大桥附近,你派的人到了没有,怎么我看不见?”王副局长说:“他们早到了,刘局长,你没看见吗?大桥上面那两个谈恋爱的年轻人,那就是刑警队王小燕和刘伟呀。他们俩是主动请战的,两个年轻人的应变能力都是最好的,擒拿格斗的功夫也不错。”刘国华又看了看桥边的那两个年轻人,此刻,只见他们两人正依着桥栏,向远处张望着在议论什么。刘国华不禁在心里暗笑了一下,他们两人的化妆技术还真有两下子,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王副局长又说:“还有一个,马上就要来了。为了不叫对方怀疑,他到的迟一些,是一个身背喷雾器的消毒员,他也是我们的人。”刘国华看了一下,果然,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人,背着一只机动喷雾器,缓缓地走着给大桥桥面消毒。刘国华说:“我看到了。老王,可真有你的,我都没认出来。”王副局长说:“这都是大家的主意,就是为了不叫罪犯起疑。”
刘国华刚关上电话,高市长的电话就打来了。
高市长说:“刘局长,对方有消息了,刚来了电话,他改变了交钱的地点。”刘国华一听说:“又改在什么地方了?高市长说:“他说大桥下不安全,他要我们将钱送到市区向西30里,市通用机械厂附近,等你到了那里,他再通知具体地点。”“什么?”刘国华不禁叫起来,愤怒地骂道,“这个可恶的东西!他跟我们玩什么把戏?”高市长说:“刘局长,没办法,现在只能按他说的做。”刘国华说:“我这就到通用机械厂那里去。”他气得骂道:“这个混账东西!让我抓住他,一定有他好瞧的。”
刘国华又让司机将车往市通用机械厂那边开。在车上,刘国华又给王副局长打电话,要他和机械厂路派出所取得联系,派人负责暗中监视周围情况,配合行动。
到通用机械厂附近时,天色已经晚了,夕阳斜挂在天边,向大地射下昏黄的光。刘国华向四周看了看,给高市长打电话报告说,他已经到了目的地。一会儿,高市长来电话说,刘局长,对方要你将钱拿到机械厂后大门那边的小水渠旁,放在那根电线杆下面,然后离开。刘国华说,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关掉电话,让司机将车开进机械厂后门那里。
到了后门附近,刘国华下车一看,前边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小水渠。
刘国华提上钱箱顺着小水渠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见有一根电线杆立在那里,周围长满了杂草。刘国华走过去将钱放在电线杆下边,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在心里暗想,罪犯对这一带的地形极其熟悉,连这里有一根电线杆也了如指掌,这说明很有可能罪犯就是生活在这一带的什么人。如果能确定他的生活范围,那就好办得多了。
刘国华放好钱箱,慢慢地退了回去。
他刚走上大路,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和一位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刘国华正想说你怎么走路的?那人先开口说:“刘局长,我是机械厂路派出所的,刚接到王副局长的电话,他要我盯着周围,您放心吧,如果有人去取钱,我会牢牢看住他的。”刘国华这才明白这么大的路他为什么要撞自己,他看了一下,不放心地说:“罪犯是一名‘非典’患者,距离太近有危险,你只要盯住他就行,别与他接触。”这名民警说:“没事,只要能逮着他,我不怕。刘局长,您先到一边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