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期
紧急出击
作者：安云儿
刘国华便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回去上了车，让车朝回开了一会儿，看看离那根电线杆已经远了，他才又让车停下来，他下了车又掉头往回走。让一个疫情患者在这里四处走动，他不放心，如果传染给别人怎么办？他得亲自去对付他。他刚才之所以坐上车离开，完全是为了万无一失，是为了给犯罪分子造一个错觉。如果他此刻在这附近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自己送完钱，已走了，这里比较安全了。
刘国华找了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蹲了下去，等待着那个人前来取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夜幕来临了，犯罪分子却一直没有出现，没有来取钱。刘国华看着心中着急，难道他又耍什么花招，不来取钱了？高市长也很焦虑，几次打电话和刘国华联系，询问情况。高市长说对方也没有再打电话来，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意思。刘国华说，跟罪犯打交道就是这样，他们狡猾得很，往往变化多端，难以琢磨，我们沉住气耐心地等吧。没想到，刘国华刚同高市长打完电话，就发现有了情况。有一个人向着水渠边的电线杆走去了。
刘国华突然站了起来，盯着他，小心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显然不是一般的要到那边做什么的人，他有专门的目的，只见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什么，尤其是盯着那一根电线杆不放。刘国华不禁在心中暗想，狗东西！你终于来了！由于天已经完全黑了，那里又没有路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感觉他个子不高，瘦瘦的，有些柔弱。刘国华盯着他开始给王副局长打电话，告诉他取钱的人来了，马上派人出击，从外边包围，不要让他跑掉，另外让医护人员做好隔离的准备，只要一抓住他，就立即进行强制隔离。王副局长一听就说：“这不行，老刘，你一个人太危险，等大家上来一齐去抓捕。”刘国华说：“大家别靠近他，只在外围包抄，断他退路就行，等我上去制住了他，再让医护人员过来协助。”王副局长还想争执，刘国华严肃地说：“这是命令，执行吧！”
刘国华盯着他慢慢向他靠近，只见那人到了电线杆下，找到了装钱的箱子，一把抓在手中，谨慎地向四下看了看，准备按原路返回。刘国华心想，你狗日的还想走吗？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深吸一口气，瞅准时机，一下子扑上去，大叫一声：“不许动！”一个擒拿手就将对方胳膊反剪压倒在地上，在将他压倒在地上的这一瞬间，刘国华心中还兴奋得意地想，自己还行，身手还算敏捷。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会有人对他突然袭击，惊恐地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呀？”
这一声叫，让刘国华吃了一惊，对方竟然是个女的。这时，机械厂路派出所的民警也跑过来说：“刘局长，让我来对付他。”刘国华抓着这个女人，不顾她的挣扎，着急地猛冲这位民警大吼：“别过来！当心传染给你，我已制住她了。”这位民警没听他的，冲过来就给她戴上了手铐，一边气愤地说：“我让你再敲诈！”
这个女人戴着手铐，挣扎着叫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铐我？我犯了什么罪？放开我！”这位民警惊疑地说：“刘局长，罪犯是个女的？”他转头又朝她吼道：“你嚷嚷什么？你得了‘非典’就该好好配合治疗，竟然还想搞敲诈，你简直太可恶了！”这女人一听，大声说：“谁得‘非典’了？你才得‘非典’了！”刘国华威严地说：“老实点！别乱动。”刘国华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时心里已经开始起疑了，电话中那个威胁索要钱财的人分明是个男人呀！怎么来这里取钱的却是个女的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王副局长也带着人赶来了，身边还跟着身穿隔离服的医生和护士。
八
刘国华一看到他们，因为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患有“非典”，为了避免将病毒传染给大家，他立即向王副局长命令，要大家退后，不要太靠近他们，由医护人员给这个女人进行体温检查，如果有必要，马上将他们三人进行隔离治疗。
王副局长看看他，充满敬意地点点头，立即让医护人员拿出器械，给她测量体温。经过专门抽调的医护人员打开红外线快速测温仪，上前去给这女人测量体温。几位刑警队员立在一边，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他们，等候着测量结果，他们怎么也不希望自己的领导和战友被传染。
测量的结果是，这个女人体温３７度，属于正常，没有发热的迹象，又检查了其他几项，也都正常。随行的富有经验的医生，没有在她身上发现“非典”的症状。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早按捺不住了，呼地一下都拥了过来，将这个女人团团围住。
王副局长过来紧紧地握住刘国华的手，感慨地说：“老刘，我们大家可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哪！一旦被传染上，可不得了呀！”刘国华说：“不必那么紧张，全国上下整天有多少人在同这种疾病作斗争呢！”王副局长转身看了一下那个女人说：“怎么是一个女的？”刘国华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情况有些复杂。”
刘国华亲自对这个女人进行了就地审问，但是，这个女人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抓她，她对他们所问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刘国华严厉地审视着她说：“你不要心存侥幸，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是十分严重的，你最好老老实实都讲出来。”这个女人满腹委屈地看着大家说：“我真不知道呀！你们让我讲什么？”刘国华说：“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取这个箱子？你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这女人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我什么也知道。我来拿这个箱子，是有人让我来拿的。”刘国华和王副局长对视一下：“有人让你来拿的？”
“对。”这女人点一下头，惶恐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谁让你来拿的？为什么要你来拿？你说清楚点。”王副局长说道。这女人说：“是这么回事，我是街上一个摆摊卖菜的，靠卖菜过日子，今天我快要收摊时，忽然来了一个男人，他自称是这附近的一位居民，他叫我帮他到这个电线杆下面拿回一个箱子来，他说我拿回来了，他就给我５００块钱做报酬。我问他是真的吗？他说绝不骗我。我一想５００块钱，这要我卖多少天的菜呀！我就同意了，答应帮他拿。”刘国华有些不相信地说：“是一个男人让你来拿的？他没有告诉你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没有，他没有说。”“你没有问吗？”王副局长说。“问了，我还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拿？”“他怎么说的？”刘国华接口问。这女人说：“他说箱子里装的是几件工具，他去拿不方便。我又问他，我去拿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说不会，怎么会有危险？保证一点事都没有。我就来拿了，谁想到……你们……你们就来抓我了。原来是有危险的，他骗了我！”这个女人说到这里几乎要哭了。
“那你拿了，怎么交给他？他不怕你拿着跑了吗？”刘国华问。
这女人战战兢兢地说：“他让我拿着走到机械厂前门，就有人来取，他说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如果我拿了不给他，他会随时来抓住我的，那时一定会给我点颜色看。我想只要拿了就能得到５００块钱，我就来拿了。我真后悔呀！早知会是这样，我才不来拿呢！”刘国华看着她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女人发誓说：“我要有一句假话，你们就抓我去坐牢。”刘国华又说：“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有多大年纪？”这女人说：“个子不高，人有些瘦，是个中年人。他说他是这附近的居民，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根本不认识。”
王副局长回头看了一下大家，问刘国华怎么办？刘国华说，这个女人说的看来是真的，是那个人利用了她。王副局长说，那对这女人怎么处理？刘国华说，尽管她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这事非同小可，我们也不能大意，这儿不是有一位派出所的同志嘛，让他负责带她去详细落实一下，查清她的真实情况再说。王副局长说，这样也行，那这事又怎么办？
刘国华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看大家说，经过我们这样一折腾，他不会再来了。还是结束行动吧。所有参战的刑警们，都憋着火大骂这个犯罪分子太狡猾了！但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只能带上钱往回撤。
回到市里，已经是半夜了。
刘国华马不停蹄，又直接去了高市长那里。
高市长一直在焦急地等着消息，一见刘国华来了，就问，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结果？刘国华说，没有，罪犯没有来取钱，而是让一个不关此事的人前来代取，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什么？高市长一听，不觉瞪着刘国华叫出声来，他皱着眉头气愤地说，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太诡计多端了嘛！刘国华沉默着没有说话，忽然抬起头看着高市长说，高市长，我现在就回去，去局里一趟。你干什么去？刘国华说，高市长，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有了一种预感，如果我的这种预感得到证实，那我们就大可不必那样紧张了。高市长想问他详情，但看到刘国华神色匆匆，很急切，就没有多问，让他走了。他知道这位面对“非典”毫不退缩，冲在最前头的老公安，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刘国华一回到局里，马上吩咐技术科回放所有电话录音。从那个犯罪分子的威胁电话第二次打进来那时起，他们就对其进行了全程监听录音。这几天，他同高市长的所有对话都被录了下来。
刘国华和王副局长一起，将这些所有的录音，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听了几次，王副局长说，刘局长，你发现了什么？刘国华说，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威胁电话？王副局长说，威胁电话怎么了？刘国华说，他在开始打进电话来时，一阵一阵有咳嗽声，有时还很强烈，但是，到后来为什么就很少有了，甚至有几次还一声咳嗽都没有了呢？王副局长怔了一下点点头说，的确有这种现象。他们又听了一遍录音，这一回他们都注意听了电话中的咳嗽声。确实，跟刘局长所说的完全一样。
王副局长疑惑地望着刘国华。
刘国华心中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他得出结论认为，这个犯罪分子根本就没有得“非典”，他之所以开始有咳嗽声，是想利用疫情来威胁恐吓大家，因为谁都知道这种病情的恐怖性，当他占据了主动权，大家都为他所左右，而他一心只想着要拿钱时，就忽视了继续伪装下去，忘记了咳嗽声，这就暴露出他根本就没有得“非典”，而是在欺骗我们大家。王副局长和其他几位同志听了，都觉得刘局长分析得非常有道理，犯罪分子很可能真的是没得“非典”，他只不过是想利用“非典”这一特殊情况来敲诈一笔钱财。
刘国华打电话将自己的分析向高市长作了汇报。要高市长不要太担忧，他们现在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敲诈犯，而非“非典”患者。高市长听完刘国华的汇报，不禁怒火冲天，嘱咐刘国华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绝不能允许犯罪分子利用“非典”这一突发事件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第二天一早，刘国华就赶到了高市长的办公室。对这件事情怎样处理，他昨晚思考了一夜。他清楚对方没有拿到钱，一定还会打电话来的。
果然，刘国华说得没错，那个电话不久就又打来了。
“姓高的！你给我听好！”对方一开口就恼羞成怒地叫道，“你这样三番两次地耍我，根本就没有将我的话当回事是吗？咱们说好不能让警察来，你不但派了警察，还抓走了我的取钱人，你们太不讲信用了！我现在告诉你，为了对你这种不守信用的官僚作风提个醒，我已经给一人传染上了‘非典’，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高市长一听连忙说：“喂！你等等，你听我说！”“你给我闭嘴！”对方恼火地说，“别再想对我指手划脚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我也不要钱了，你们这些官僚分子，就会耍手段，一点也不讲信用。我现在要惩罚你们，我要让‘非典’在全市流行，我要让你丢官免职！”
刘国华听到这里，从高市长的手中拿过手机说：“你说些什么呀！到底谁不讲信用了？到底是你还是我？”“你是谁？”对方怔了一下说，“你没资格同我说话。”刘国华说：“我就是那个去给你送钱的人。你知道吗？我按照你的约定将钱准时送到那里，可你没有来取钱。”“我是没有取钱。”对方说，“我如果来取钱，不是早被你们抓走了吗？我虽然没有来，但我派了人来取了，你们为什么不给她钱，还要将她抓走？你说！”刘国华对他说：“我说你这人长脑子了没有？咱们事先说好是由你来取钱的，可没有说是让别人来取，我将钱放在那里，突然来了一个女人来取钱，我哪里知道她是你派来的人？我能就这样让她把钱拿走吗？你想一想，那是１００万呀！１００万，是我工作１００多年的工资，是一个中型企业近一年的效益，让别人这么随便拿走，我能放心吗？”那人不出声了，显然他在琢磨刘国华说的话。
刘国华继续说：“我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当时让她拿走了钱，而你再来取钱的话，看不到钱，不是又要怪我们不守信用吗？我是一心为你着想，你现在反倒怪起我们来了！”“够了！”对方不耐烦地叫道，“我不想听你这一套！我这回要给你们一点厉害看看，不然，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已经将‘非典’病毒传染给了东大街胜利路拐弯处的兴隆小卖部的老板了，你们不相信，就到那里去瞧瞧吧！我告诉你们，我还要让更多的人得上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