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寻找高露洁
作者：岳 勇
谁知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并不是房东，而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二十来岁的靓丽女孩，乌黑的长发，雪白的长裙，大大的眼睛，漂亮的瓜子脸上荡漾着好看的笑容，一副袅袅婷婷清清秀秀的样子。“嗨，小春哥，你好！”更令陈小春意想不到的是，这位陌生的靓女见了他，竟然像老朋友似的跟他打起招呼来。陈小春被她这一声“小春哥”给叫懵了。这女孩是谁呀？我并不认识她呀！陈小春大睁着一双莫名其妙的眼睛看着她，呆呆地看了半晌，才讷讷地问：“你、你是？”
“哎呀，不会吧，你不认识我了？咱们早上还见过面呢。”她说着就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闪光的贝齿。陈小春还是有些发愣，上下打量她一眼，再使劲想了想，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就是早上叫他帮忙抓贼的那位邻居女孩。陈小春可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早上那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邻居女孩，原来竟是一位这么漂亮的靓女。“原、原来是你！”他恍然大悟似的摸摸后脑勺，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笑了，急忙侧过身，结结巴巴地说：“快、快请进、进屋坐、坐吧。”
“那我就不客气啰！”她老朋友似的走进屋，将手中提着的两只塑料袋往桌上一放，“下午一直没见你下楼，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吧？今天早上多亏你帮忙，要不然我的损失可就大了。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特意从朝阳大酒店叫了两个外卖，来请你共进晚餐。怎么样，你不会拒绝吧？”
“我、我……”陈小春红着脸极不自然地看着这个女孩，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热情的邻居女孩，嘴里讷讷然，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平时极少跟女孩打交道，跟这么漂亮的女孩“亲密接触”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毫无经验。他头上冒着热汗，脸上火辣辣的，本想说几句推辞的客套话，但饥肠辘辘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别‘我’呀‘我’的了，既然还没吃晚饭，那就一块儿吃吧。”她嗔怪地笑了一声，将一双筷子塞在了他手中。陈小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哎，等一等！”她忽然叫了一声，往桌子上看了看，柳眉微皱，“好像少了一点什么哦？”陈小春一怔：“少了什么？”“自古无酒不成席，当然是少了这个了。”她边说边笑，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两罐冰冻过的啤酒。陈小春不由笑了起来，说：“你想得可真周到。”
她拉开一罐啤酒递给陈小春，又拉开一罐放到自己跟前，看着他笑着说：“咱俩一人一罐，谁先喝完谁就赢了，谁没喝完谁就是小狗，好不好？”“好啊！”陈小春大笑一声，拿起啤酒跟她碰一下，然后一仰头，喝下一大口，一种冰凉清爽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真是舒服极了。
俗话说酒能壮胆，几口啤酒下肚，陈小春就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嘴里的话也随之多起来。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说：“咱俩闹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喝了一口啤酒，微微一笑说：“我姓高，叫高露洁，湖南株洲人。”陈小春差点笑出声来：“高露洁？你怎么取了一个牙膏的名字？”她的脸微微一红，说：“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我爸没水平。”
陈小春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其实仔细一想，用这三个字做名字也还蛮别致的，一般人还想不出这个名字呢。我也是从湖南来的，说起来咱俩还是老乡呢。早上听你跟那个瘦佬讲本地话，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南下，在广东呆了好几年，已经学会讲粤语了。”“你可真行，连本地话也会讲了，我可不行，听这些本地佬讲话，叽里咕噜的就跟听天书似的，一窍不通。”她笑了，看着陈小春说：“本地话其实很容易学的，有时间我教你呀。”“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陈小春不由暗自高兴，能摊上一位这么靓的女孩做他的老师，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因为有靓女相陪，陈小春自然胃口大开，吃嘛嘛香，一桌饭菜很快便有一大部分落进了他的肚子，而她却只吃了少少的几口饭菜。陈小春有些奇怪，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问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为啥吃这么少呢？”她抿嘴一笑说：“人家正减肥嘛。”吃完饭后，这个叫高露洁的女孩忙着要起身收拾桌子，陈小春白吃白喝了人家一顿，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人家来替他收拾残局？急忙挽起袖子，抢着收拾桌子上的垃圾，而她却趁这个机会，举目四顾，仔细地瞧了瞧他这间陋室。
当她看见窗前那台开着的电脑时，不由眼睛一亮，走过去摸了摸鼠标说：“哇，真想不到，你这里还会有电脑。”陈小春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一台二手电脑，是我买来写小说的。”“哇，不会吧，你还会写小说？快让我看看！”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没待陈小春回话，就急忙坐到电脑前，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急切地阅读起来。陈小春不好阻拦，只好由她去了。
她很快看完了屏幕上的那一页文字，觉得意犹未尽，又向上翻看了两页。“嗯，不错，写得真不错。”她边看边点头赞叹说。“哪里哪里，生活所迫，卖文为生，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陈小春谦逊地摇着头。不过说实话，能得到靓女的赞美，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以为我是个外行，你以为我不懂装懂，在拍你的马屁，是不是？”她忽然认真起来，“其实我以前也挺喜欢写作的，还在校报上发表过文章呢，只是后来高中毕业无钱念大学，出来打工之后，就把这一项爱好丢下来了。所以说，对于写作，我也算是个行家了。你这篇文章语言流畅，平中见奇，情节起伏，充满悬念，我才翻读几页文字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确实是一篇不错的小说，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吗？”
陈小春听她评论得头头是道，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女孩，文学素养还颇高的嘛。“真没想到，我在这里还会遇上一位大作家呢。”她回过头来看着陈小春，眼里透着崇敬的神色。陈小春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哪里，我算什么大作家，充其量只是一个自由撰稿人而已。”说这句话时，陈小春的脸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发慌，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连个真正的自由撰稿人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难见天日的“枪手”而已。而在广东，你告诉人家你是一个“枪手”，与告诉人家你是一个妓女是完全没有区别的。
“你写的是一部长篇小说吧？叫什么名字？有多少字？能让我从头到尾读一遍吗？”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小春脸上尴尬的神情，接着问。陈小春走到电脑前，说：“这部小说的题目叫《过客匆匆》，是一个长篇，全部写完大约有三十多万字。如果你想看那就看吧，只要你有时间，不过看完之后可要多给我提提意见哟。”
“OK，没问题，我的大作家。”她朝他顽皮一笑，移动着鼠标，翻到小说开头，全神贯注地读了起来。看着她那聚精会神的样子，陈小春的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动起来，为自己的小说能有一位这么认真的读者。
转眼四十多分钟过去了，高露洁很快便一字不漏地读完了前面两章，这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是太好了！真看不出，你竟能写出这么精彩的小说来。”她由衷地赞叹着，站起身来，说：“我真想一口气读完全部的文字，不过现在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我得上班去了。”
“上班？”陈小春怔了一下，看看表，已经下午七点多了。他奇怪地问：“天都快黑了，你还去上班？你在哪里上班？”“我在朝阳大酒店做服务员，这段时间正好轮到我上晚班。”
临出门时，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陈小春：“你的小说我还没读完呢，我明天可以来接着读吗？”陈小春把她送到门口，点点头说：“随时欢迎，不过最好是能像今天这样，顺便给我捎一份晚餐来。”说完，他笑了，她也笑了。
为真爱何惧“非典”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陈小春刚在电脑上敲完这一天的最后一个字，房门便准时被高露洁敲响了。陈小春急忙打开门，她笑嘻嘻地走进来，手里居然真的提着一份沉甸甸的晚餐。陈小春脸上一红，说：“我昨天不过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她把饭盒住他手里一塞：“我在外面吃完饭，顺便给你带一份回来，有什么不妥吗？你这么忙，以后就不用下楼去餐厅吃饭了，我每天来读你的小说，顺便给你带一份晚餐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