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杀机不可泄露
作者：丁震山
“林大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邱小壮以贴身保镖的口吻向林大哥请求任务。
林大哥点了一下头，突然推开了健身房的门，里面放着跑步机、杠铃、拉力器等体育器械，房梁上挂着的一只大沙包还在慢慢地晃动着。邱小壮走过去一看，发现沙包上贴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戴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林大哥为什么要把照片贴在沙包上？这照片上的人又是谁呢？正当他好奇时，林大哥一脸正色地对他说：“邱小壮，今天我要你去做一件非常刺激非常好玩的事。”
“林大哥，你吩咐吧。”邱小壮认真地答道。
林大哥拿下沙包上那张照片交到了他手中说：“邱小壮，我要你去搞定这个人！”
“搞定？搞定是啥意思……”邱小壮拿过照片，心里有点迷乱。这当儿，林大哥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寒光雪亮的匕首交到了他手中，一字一顿地说：“搞定就是杀人，懂吗？”
“杀人？”邱小壮接过匕首，心头陡地一沉，“林大哥，你、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邱小壮，我跟你开过玩笑么？”林大哥的脸突然变得阴森可怕，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看到林大哥这副样子，邱小壮心里害怕极了，他没想到林大哥会让他去杀人，杀人可是犯法的事，林大哥怎么能让他去杀人呢？此刻的邱小壮惶惶不安地看着这位四川老乡，大气不敢出一声。
“邱小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怕了？”
“林大哥，杀人是犯法的，你……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因为他是我的一个仇人，如果我不杀死他，他就要来杀死我。邱小壮，还记得我曾经对你的约法三章吗？我让你干的事，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不然的话我便会炒了你的鱿鱼，听明白了吗？”
邱小壮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此刻他的思维有些混乱，他想回绝林大哥，可心里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回绝的余地了。“记住，今天下午3点钟这家伙在海天宾馆1016室办事，你可以直接入室把他杀死，然后就回到我这里来，我已经替你订好了去广州的飞机票，我有个朋友在广州办公司，你在他那里先躲避一下，等风声过了再回到我身边来。这次行动非同一般，你要大胆果断行事，一切后果由我林大哥承担，事成后，我一次性给你10万元钱，以后你的日子就富裕了。”林大哥说着打开了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10万元现金。
见到10万元巨款，邱小壮的心不由一阵震颤，这沉甸甸的10万元钱是杀人的筹码，身为普通民工，他也许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的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他可以和豆豆租一间面积宽敞的房子，可以为豆豆买一部款式新颖的手机，可以用来买结婚需要的所有家具和家电，这该有多好啊！可他心里却很害怕，这不是一般的交易，而是一场人命交易啊！他要是被警察抓起来怎么办？杀人者偿命，一旦他走上了断头台，即使有再多的钱又有何用呢？
见邱小壮还在犹豫，林大哥用手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邱小壮，你知道穷人最缺少的是什么吗？告诉你，穷人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们有一种无可救药的弱点，那就是缺乏胆量。在这个物质至上的社会，你如果没有胆量就不可能干大事，也挣不到钱，而你没有钱就没有立足之地。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当一名富人吗？这可是你的一次机会！你想想，10万元，你得干多少个年头才能挣到？你还记得那个‘人体沙包’吗？因为他穷，他没有钱，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被人打，为了区区200元钱，他需要忍受那么大的痛苦。而现在你只要动一下刀子就可以得到10万元钱，而且责任全由我来负，和那个“人体沙包”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呀！这样的好事你若不愿意干，要干的人可多着呢，告诉你吧，我只是看在你我是老乡的面子上才让你来干这件事，像你这样身无长技的小民工如今多如牛毛。好了，现在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我就换人，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林大哥的这番话如同给邱小壮点了穴，他一时呆住了，也为难极了——杀人是犯法的勾当，可如果不去，自己就会丢饭碗。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挨自己重拳打击的“人体沙包”，为了得到200元钱他得忍受那么大的痛苦，也突然记起自己在建筑工地上累死累活干了几个月却拿不到一分钱的遭遇。林大哥说的话也许是对的，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穷打工仔到哪里去挣这么多的钱呀。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林大哥的仇人，如果不杀死他，他也许就要来杀死林大哥，而林大哥是他的知遇恩人，他是为了林大哥去杀死这个仇人的……想到这里，邱小壮狠狠心说：“林大哥，我听你的……”
“好！这才像是我的私人保镖。今天下午你就行动吧，为了不被人怀疑，我已经为你设计好了一套行动方案。”
林大哥说着就拉过邱小壮向他暗授机宜……
邱小壮为了得到10万元钱，铤而走险替林大哥去杀仇人，可举刀行刺的瞬间他却胆怯了，慌乱中他故意只刺伤了对方的胳膊，然后夺门而逃，身后骤然响起了警笛声……
邱小壮从宾馆逃出来后一颗心像要跳出心窝。刚才他闯入宾馆1016室客房，虽然只有短短数十秒钟，却如同炼狱般的煎熬，头冒冷汗，手脚发抖，就在取刀刺向目标的那一刻，他临场怯阵动摇了。他在家里连鸡都不敢杀，现在却要去杀人，这种事他做梦都怕梦到，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接受了林大哥的任务就只能铤而走险了。然而，就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突然有了洗心革面的勇气，他想起了魂牵梦萦的家乡，想起了勤劳朴实的父老乡亲，想起了病卧在床的老母亲，想起了正在念中学等着他寄钱交学费的小妹，也想起了正在等着他幽会的女友豆豆……他要是杀了人也许这一辈子就见不到亲人和女友了，那是一条不归之路啊，那是多么可怕的结局！他的家虽贫穷，可祖祖辈辈都是安分守己的庄稼人，他不能亵渎自己的良心，他不能做无法挽回的错事！他背井离乡来城里打工的目的是想寻找幸福的生活，而如果寻找幸福要建立在罪恶的基础上，那得到的幸福便带着罪恶，迟早会灰飞烟灭的。他是一名正直的民工，他不能给民工兄弟脸上抹黑呀……那一刻他终于找回了理智，慌乱中他手中的匕首故意偏离了方向只刺伤了对方的胳膊，然后夺门而逃……
那一瞬间，他甚至没看清楚被他刺伤的人的脸，只隐约记得对方是一位戴近视眼镜外表温和的中年男子。当他刚闯进客房时，这个人还客气地站起来招呼他，当时他几乎忘记了林大哥叮嘱过他行事后必须抢走对方的手机及钱物以造成抢劫杀人的假象……整个行刺过程只有短短数十秒钟。
犯事后的邱小壮没命地在大街上奔跑着，他的眼前冒着金星，一颗心狂跳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紧张恐惧的经历，那俨然是一场死亡游戏，他是在和死神较劲。他后悔了，他不该答应林大哥去干这种杀人的勾当，他不该刺伤那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邱小壮一边奔跑，一边自责着，这当儿身后骤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一定是那个被他刺伤的人报了警，警察已经来抓捕他了……
邱小壮想直接跑到林大哥家，却没有勇气，他没有完成林大哥交给他的任务，林大哥一定会严厉责备他。此刻他的身边如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耳边也好像有人在喊：“抓住他，抓住他！”他心里害怕极了，头上冒着冷汗，嘴里喘着粗气，双腿有些颤抖，他突然奔进了一条巷子，女友豆豆租的房就在巷子的深处。
邱小壮神色慌张地奔进了豆豆租的房里，从一名打工仔突然变成了杀人犯，他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笼罩在血光的阴影中了，这是多么可怕的经历啊！他会不会被公安机关抓捕？他怎样向女友解释这件事？他悔恨自己不该轻信了林大哥的话以至酿成大错！
豆豆对着镜子正在靓扮呢，她是为了他而靓扮的，女为悦己者容嘛。从今往后，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和男友共享男欢女爱的美好生活。突然间，她见小壮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地奔进屋子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急忙问：“小壮，你怎么啦？林大哥让你去干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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