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乾隆为什么要大兴文字狱(上)

作者:张宏杰



就高,管的人就越多,如同当官一样。其原理与现在的传销异曲同工。
  他们的敛钱名目繁多,手段多样,不仅收徒弟、作会、封某人的教职、教主过生日要敛钱,还“以出钱多寡定来生福泽厚薄”来敛钱,如根基钱、扎根钱、跟账钱、种福钱、四季钱、香火钱、进身孝敬钱等,不一而足。
  由于创立了世袭家长制的继承方式,把宗教当成了家族事业,所以这一教派成了刘家兴旺发达的基础。经过刘佐臣、刘儒汉父子两代惨淡经营,刘家获得了巨大的现实利益。刘儒汉已经不再满足充当“邪教”教首,于是在康熙四十五年花了4600余两白银捐了个知县,“旋由捐纳选授山西荣河县知县”。直到康熙五十八年被“参回原籍”,他做了十几年的地方官。
  从康熙初年到乾隆三十几年,八卦教存在了一百多年,刘家后代始终充当八卦教教首,传承五代,教徒众多,组织严密,已“蔓延数省”,“从其教者动辄千百人”,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地下秘密宗教王国,教内组织盘根错节,已成不可解之势。所庆幸的是,还没有等到他们真正有所动作,就被“英明”的皇帝通过“文字大网”网了出来。
  乾隆侦破此案,对刘家进行抄家时,起获大、小贮银罐27个,共计白银12427两,此外还有“田庄数处,地数十顷”。
  乾隆如梳如篦的文字密网终于功效大显,这件事也更鼓励皇帝对这类文字之狱不能放过。
  
  十
  历代民间宗教教首中,有不少人通过装神弄鬼的方式来宣扬自己的神异,以获众人拥戴,其中也有一些教首本身是癔症患者,通过民间巫术来吸引信众。
  基于对历代农民起义的研究以及精细求全的个性,乾隆对那些“疯人造反案”一律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疯。即使审讯证明确实是疯子,他也认为这样的人留在地方是不稳定因素,保不定什么时候会为心怀不轨者所用。
  乾隆为了给自己的残忍找借口,还解释自己的动机说:“此为疯人之言。然此等无知妄作,病废之时尚复如此作为,其平昔之不安分,作奸犯科,已可概知,岂可复容于光天化日之下?”这也是他处理丁文彬案时的基本心理背景。
  乾隆三十六年,寓居湖北的流亡文人刘三元自称汉朝后裔,“要天下官员扶持”,并将这些话写在纸上,后被官府查获。据其亲属和乡邻招供,刘三元一向患疯病。经过反复研讯,湖北巡抚宋邦绥等虽认为“其疯癫似非尽由捏饰”,但“恭逢圣世,胆敢假借梦语,肆行狂吠。不法已极”,奏请凌迟处死,奉旨准行。
  同年八月,又有疯人王宗训以书写“我有天神扶助”,“可为天下之主”等逆词而被盘获。经查王宗训已有8年的精神病史,但承审官广西巡抚冯钤等仍以其胆敢妄造逆词,不法已极,奏请照大逆律凌迟处死,亲属缘坐。
  以上诸案,经过审实与宗教和起义无关,但乾隆仍然不放过。对乾隆来说,这是一种低成本、省事而高效的处理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个别心怀不轨者装疯卖傻逃过法网,同时还可以制造恐怖,恫吓百姓,使那些正常人越发不敢犯法。
  在血淋淋的文字狱背后,反映的是乾隆皇帝对社会大动荡的恐惧心理和过度防范心态。面对人口压力导致的诸种社会问题,他偏执地选择了高压控制这一对策,并认为只要把这些犯上作乱的“苗头”一一消灭于萌芽之中,大清王朝就会长治久安,太平万年。而事实证明,高压政策可以压制一时的矛盾,却不能消灭矛盾产生的根源。越高压,社会底层酝酿的反作用力就越强烈,反抗的怒火必然会在最薄弱的环节喷薄欲出。
  因此,虽然乾隆皇帝对农民起义规律的认识颇为深刻,防范的手段也确实老辣阴狠,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清代后期风起云涌的一次次大起义,甚至就在他前所未有地打击民间宗教的过程中,白莲教起义的怒潮就差一点掀翻了他的统治。而在他故去50余年后,正是4次科举没能考上秀才的“失意文人”洪秀全,利用“上帝教”起事,再一次沉重打击了大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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