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2期
肖力与解放军报夺权风暴
作者：园 丁
出来的。这时候，胡痴来到了会场。他是上午正在外边参加一个会，先是接到了肖力的电话，后又接到栾保俊的电话，要他下午回报社来的。当他一进五楼的大会议室，立刻成为大会的质问对象，让他站在那里，质问同时贴出的这三张大字报，搞的是什么“阴谋”?胡痴镇定地说，头两张大字报要造反，他知道，都曾表示支持，但是都没见过原稿；第三张大字报则不知道，根本没有搞什么阴谋。这时候，肖力公开亮相了，当时大部分人仍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就毫不客气地要她回答写大字报的经过。只见她从容不迫地站出来说：“我们革命造反突击队同他们没有关系，根本是两码事。他们为什么要贴那样的大字报，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三张大字报，在内容上相互呼应，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明明是“一码事”，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根本是两码事”?但是她讲得不像是辩解，倒很像真是对那两张大字报也存在着迷惑不解，这使得不少人感到有点蹊跷。一直到了这天的晚上，人们从两张针锋相对的大字报中，才看出了一点端倪。
一张是题为《严正声明》的大字报，对下午的“质问会”提出指责。认为，下午的会“极不民主，极不平等”，“只兴自己讲，不许别人说”，“蛮横地剥夺别人的发言权”，大字报严正声明，下午的大会“不符合十六条的精神”。大字报的落款把肖力为首的“革命造反突击队”排在首位，然后依次是：“革命到底造反纵队”、“金猴战斗队”、“平型关兵团”、“五敢战斗队”、“遵义战斗队”。
但是，过了不久，“革命造反突击队”又贴出了一张《强烈抗议》的大字报。大字报声称：“今天的会是一个革命的会，造反的会。报社革命群众开始起来揭发和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解放军报社乱了，乱得好，好得很!大会的方向是正确的。”大字报笔锋一转，“但是，革命到底造反纵队、金猴战斗队、平型关兵团、五敢战斗队、遵义战斗队等组织，却采取极其恶劣的手法，不征求我们的意见，在他们的所谓《严正声明》上签了我们的名。对此，我们表示强烈的抗议!并呼吁全体革命同志，擦亮眼睛，团结起来，为彻底肃清我社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而奋斗!”
这张大字报立刻成为编辑部关注的焦点。它用张贴大字报的实际行动，向报社广大群众宣告：以肖力为首的“革命造反突击队”，同“革命到底造反纵队”、“金猴战斗队”，确确实实“没有关系”，地地道道是“两码事”。于是，形势大变。第一张题为《火烧胡痴》的大字报，很快贴了出来。大字报声称，“革命到底造反纵队”的大字报，“玩弄的夺权阴谋，完全是胡痴一手策划的”，“其目的，是为了破坏报社革命群众对他的揭发批判”，是“一个阴谋”。大字报的落款是：“井冈山战斗队”、“：云水怒战斗队”、“红彤彤战斗队”。这张大字报一出，栾保俊感到形势不妙，就同快报领导小组的一班人乘车到钓鱼台，同宋琼商量对策去了。
此时此刻，人们才开始知道，肖力原来是毛泽东和江青的女儿。
经历过“：文革”的一代人，是在“三忠于”、“四无限”的“红海洋”中，怀着真挚的感情，唱着“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的歌走过来的，对毛主席的感情，确实达到了“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忠诚、无限崇拜”的境界。现在，毛主席的亲人率领一支“突击队”，正在自己身边造反，由此激起人们心灵上的感情波涛，那是可想而知的。于是，报社的阵营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当天上午，人们还把相互呼应的三张造反的大字报，看作是“一码事”，表示了对这种造反的强烈愤慨，现在则是从心灵深处把他们“一分为二”了，从而也就同真正的造反者“合二而一”了。
这天夜晚，已经公开亮相的肖力，开始到一些办公室：走动。这时候，有人提出，应当把宋琼、栾保俊那伙人从钓鱼台揪回来，请肖力同“中央文革”联系一下。肖力回答说，不需要我联系，如果你们行动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我相信“中央文革”是会支持的。于是，一辆大轿车从军报驶向了钓鱼台，这已是1月14日的凌晨了。
钓鱼台作为“中央文革”所在地，一般人不得人内。当时，栾保俊等人可能认为钓鱼台是他们的“避风港”，只要进入那里就谁也不敢侵犯了。谁知，这辆大轿车来到钓鱼台同传达室一联系，居然顺利地把他们揪了回来。临行时，宋琼悄悄对栾保俊说，江青接见了他，要他们回报社参加运动，不要和群众对立。由此不难看出，把宋琼等人揪回来，从表面上看，似乎是群众的自发行动，实际上也是江青同肖力早已商定好了的。
宋琼、栾保俊等被揪回来之后，就被集中在办公楼的一楼一间房子里。从此，在“革命到底造反纵队”的大字报上签名的9个人，都成了群众专政的对象，就连根本没有看过大字报、更没在上面签名的胡痴，也从此跌人了命运的低谷。
胡痴是一位老报人。他最早结缘于报纸，是在乡村师范学校读书时创办的一张小报《辘声报》。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又办过《动员报》、《先锋报》。之后，相继出任过冀鲁豫军区机关报《战友报》的社长兼总编辑，晋冀鲁豫野战军、中原军区、第二野战军、西南军区机关报《人民战士报》的社长兼主编。1955年5月，他奉命调总政，参与创办《解放军报》，任总编室主任、编委、副总编辑、代理总编辑。直至1967年1月13日，他在军报领导岗位上度过了11个春秋。令人遗憾的是，他所痴情的新闻事业就此画上了句号，再也没有回到工作岗位上，时年还不满50周岁。
风云突变之谜
肖力要造军报的反，乃至对大字报的修改、定稿，都是同“革命到底造反纵队”的主要成员进行过磋商的。而这些“好叔叔”们对她的造反行动，又是表示了最热烈的响应和最坚决的支持。那么，肖力为什么会突然宣布同他们“根本是两码事”?并由此令他们的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呢?这曾使很多人迷惑不解、众说纷纭。
当年亲身经历这一事件的栾保俊，是这么说的：“肖力姑娘的风云突变，对我来讲，一直是个谜，至今也找不到把门打开的钥匙。‘1．13事件’之后，我想找肖力姑娘谈谈，了解一下内情，遗憾的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见到她，自然也无从谈起了。
“我现在是这样想的：
“在‘1．13’之前，胡痴、宋琼都在‘中央文革小组’工作；而我们办的《快报》，又曾多次受到表扬。在这种情况下，肖力姑娘给予我们一定程度的信任，必是真诚的，决不会是伪装。但是，她毕竟是伟大领袖的女儿，有气魄，有胆量，非普通女性可比；而长期以来变幻无常的政治斗争，也不会不在她的心灵中打上烙印。当她认为，我们这班人可以作为改变军报面貌的使用力量时，自然会利用我们一道前进；但当她感到和我们在一起不利于发动群众时，自然也会弃之如同敝屣。在她的思想中占主导地位的只会是‘革命利益高于一切’，而决不会是这一个人或那一群人的命运。这就叫‘政治斗争’。而‘政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