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密令发出之后
作者：张建华
“是吗？”威廉斯四下望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只好耸耸肩膀，无奈地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纸包放在黄天明手里，笑道：“你们中国人可真难打交道，这解药一次两片，连吃三次保险管用的。”
黄天明接过解药，如获至宝地看了个仔细，可又有点不放心，便问道：“威廉斯先生，你可别骗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你们中国人的疑心就是太重，对谁都不相信，太遗憾了，太遗憾了。”威廉斯满脸不悦，并生气地把解药又夺了回来，说了句：“我不跟你打交道了。”便扭头就要下山。
黄天明急了，紧赶几步又拦住了威廉斯，并连连道歉：“威廉斯先生，别生气嘛，我相信你还不行吗？”他说着便从威廉斯手又接回那包解药，并指着前面的山壁告诉他黄金就藏在前面的山洞里。
威廉斯朝黄天明手指的地方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山洞。黄天明将解药装进口袋，朝威廉斯诡秘地一笑，说了声：“跟我来！”便朝山壁前走去。
藏在树丛里的范少之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交易，虽然还弄不明白那解药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知道这两个人的确是为这二十箱黄金而来的。那么黄天明怎么知道黄金藏在这里，难道他黄天明和马卢是一伙的？虽然范少之已从他们的说话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为警备司令的黄天明竟与马卢同流合污。至于他们两个打算干什么，范少之还不清楚，他藏在树丛后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
从范少之眼前的树丛到山壁上的山洞是一道很陡的斜坡，黄天明在前边爬行，威廉斯紧紧跟在后面，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手枪，不声不响地打开了保险——
这时，一直躲在树后的马卢也悄悄跟了上去，他也掏出了手枪，不声不响地打开了保险——
树丛里的范少之看到了这一切，并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说不定就要发生一场火并了——
很快，黄天明他们两个就来到了那山洞面前，黄天明先将洞口的树枝扒开，威廉斯在他身后也睁大眼睛向洞里张望，并把枪口悄悄对准了黄天明的后腰，就听得一声枪响，正要进洞的黄天明一头栽倒在地，而威廉斯手里的枪还冒着青烟。
然而，就在那威廉斯将栽倒在地的黄天明往陡坡下一推，自己正要往洞里钻时，那马卢已来到他的身后，随着他手里的一声枪响，那威廉斯也一头栽在了洞口——
黄天明被威廉斯推下陡坡，连滚带翻地一直滚到坡下，正好落在范少之面前。此时的范少之已全明白了，那个外国人是在拿那包什么解药来和黄天明作交易，却又在背后下毒手杀了黄天明，没想到又被马卢结果了性命——
活该！范少之狠狠踢了一下趴在面前的黄天明，却又见那马卢已钻进洞里，就猜出肯定是去搬黄金的，不禁幸灾乐祸地想：搬吧，搬吧，有你小子好受的。也就在眨眼的功夫，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团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刹那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好像是整个地球都要毁灭了。
烟尘慢慢散去，再看那山洞已经不见了，半个山头都坍塌了下来，马卢和那外国人都被埋在了下边，这里似乎又换了一个世界——
好在范少之在坡下，才没有被坍塌的山坡埋住，尽管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把他惊得目瞪口呆。而趴在地上的黄天明并没有死去，他被这巨大的声波震得冷不丁翻了个身，正好看到了眼前的范少之。然而，也就是在他看到范少之的那一瞬间，他的两眼就充满了内疚和希望，两只手也不由得伸向了范少之，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范少之说，可他却没有力量把手抬起来就又昏了过去。
尽管范少之恨透了黄天明，恨他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的女婿来当替罪羊，竟干出这等卑劣勾当，真恨不得再补两枪结果他的狗命。可又见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好强忍怒火蹲到黄天明跟前，这才发现了子弹从后心穿过了黄天明的胸膛，鲜血从伤口处直往外涌。范少之见状忙托起黄天明的脑袋大声喊叫：“黄司令！黄司令！”
此时的黄天明已是奄奄一息了，昏迷中又慢慢睁开眼睛，一看是躺在范少之的怀里，悔恨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他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威廉斯给的那包解药塞进范少之的手里，断断续续地说道：“少之，你、你赶快吃下两片解药，剩下的快——快、快给黄慕送回去，不然，就都没命了——快、快——”
范少之虽悟不懂黄天明的话，但却明白这包用二十箱黄金换来的什么解药是何等的贵重。他解开纸包看了看，见是十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片，药片上有几个外国字，范少之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也许是黄慕中了什么毒急需这解药，可为什么还要我也快吃两片呢？难道我也中了什么毒？可自己现在活蹦乱跳的，又会中哪门子毒啊？范少之虽然觉得黄天明的话有点荒唐，但还是吞下了两片。黄天明亲眼看着范少之吞下了两片解药，这才又将一把车钥匙拿出并用最后一口气对范少之说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和慕儿，山下有车，你快把解药送到明都医院，慕儿在二楼急诊室，快，要快呀！不然——”他话没说完，便脑袋一垂，死了。
范少之放下黄天明，尽管他还是悟不懂黄天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拔腿便向山下奔去，果然看到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山下的路边。
八最后的悬案
范少之跳上吉普车拿钥匙启动了马达，调过车头便朝城里驶去，他将车速提到了最高档位，两旁的山山水水从车窗一掠而过。吉普车几乎在飞，范少之的心也在飞。尽管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中什么毒，但他却相信黄慕肯定是中毒不轻，要不然黄天明绝不会拿二十箱黄金去跟那个外国人换那么一包什么解药。至于为什么会中毒，又中的是什么毒，范少之无法想象，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黄慕身边。从苍南山下到城里足有七八十里路程，当范少之驾车来到护城河边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城门口的卫兵见是黄司令的车也就没有仔细盘查，只看了一眼范少之的证件便放行了。范少之接回证件正要挂档起步，突觉脑袋一阵晕眩，接着便是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而且是越吐越厉害，最后吐出的竟是一大滩鲜血。但他心里很清楚，不由得想起了黄天明让他吃解药的用意，难道我果真是中了什么毒？可在哪里中的毒，他黄天明怎么会知道呢？范少之想来想去，忽然想起自己在昨天夜里从黄家出来时曾和黄慕同时各喝了黄天明端来的半杯酒，莫非是黄天明在那杯酒里放了什么毒药？可为什么会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有此症状呢？范少之曾经听说过外国有一种慢性毒药，服后要过二十四个钟头才起作用，他算了算时间，从昨天晚上喝了那杯酒到现在正是二十四个钟头。范少之心里更清楚了，自己已吃了两片解药都成了这个样子，那黄慕现在必是危在旦夕了。救人如救火，为了能把解药送到黄慕身边，自己又不至于死在半路，便又吞下了两片解药，然后强打精神抓住方向盘，他要用自己最后的一口气把解药送到明都医院。
尽管范少之的两眼看物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还是把车开得飞快，而且很快就到了明都医院门口。此时的范少之虽然已经是四肢发硬都快要动弹不得了，但他还是踉踉跄跄地爬上了二楼，找到了急诊室——
这时急诊室里已挤满了医生护士。躺在病床上的黄慕果然比范少之更惨，她面色刷白，四肢在剧烈地抽搐，床边地上是一大滩刚吐出来的发黑的鲜血，病房里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尽管医生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却怎么也缓解不了黄慕病情的急剧恶化。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甚至准备放弃抢救之时，范少之来到了抢救室。他见黄慕果然是病临垂危，慌忙将那包解药递到医生手里，嘴里还喊着：“这是解药，快，快给她吃解药，快——”然而，他话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黄慕床边的血泊之中，再也起不来了。
医生见送来了解药，先是一阵惊喜，可把纸包打开一看，却哭笑不得地往地上一扔，这哪里是什么解药，原来是几片阿斯匹林！
黄慕死了。
范少之也死了。
这对痴情鸳鸯是同时死的，他们死在了一起。
不久，南京派来的又一个调查此案的督察来到了这里。
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又知道了些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做，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给南京写了一份没有几行字的调查报告：
查犯罪嫌疑人全部畏罪自杀，所劫黄金下落不明。
这只能是一桩谜一样的悬案，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批黄金到哪里去了——
是的，这确实是一桩永远无法解开的悬案！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事过五十多年后，这桩悬案又引出一桩惊天疑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