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8期
谁来当爹
作者:有令竣
这一觉,从上午十点,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她实在太累了。
温馨女人香
老根去街上的“香十里”熟食店买了一只烧鸡、半斤牛肚、半斤羊杂。回到家,悄没声儿地炒了一个黄瓜鸡蛋,一个海米炖茄子。看看表,已是六点十分了,才去叫小香。小香起来后,坐在床沿上又迷糊了好一阵子,才去洗脸,说:“大,您别生气。我在那个包子铺,打春节从老家回来,半年多没睡个囫囵觉了。每天早上三点多就起来,切馅子、和面、包包子、蒸包子、卖包子,一直干到晚上八九点钟。每晚也就睡五六个小时的觉。”
“噢,是吗?老板的心这么黑呀!”“就是呀!老板还是俺老家亲戚的表妹呢!按说我叫她表姑,是俺姨夫介绍我来她这里打工的。”“那,你们咋不去告她?”老根说了,也意识到自己是在白说。哪个打工妹敢去告老板?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大根虽傻,但吃饭不用别人管,他看着什么菜好吃,自己就夹什么。他尝了一条牛肚,就又夹了几条,后来干脆把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老根对小香说:“你甭管他。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十四年了,家里没个女人。现在来了个女孩,老根只觉得空气都新鲜起来,充满了温馨,充满了活力。这种三口之家的生活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吃了晚饭,大根回房间里去了,小香忙着收拾碗筷。剩下的菜放进冰箱,碗筷洗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小香手脚挺麻利,连液化汽炉子都擦得锃明瓦亮。老根十四年来第一次不刷碗了,顿时觉得挺轻松。
收拾完厨房,小香就两间屋“撒摸”(方言:四下察看的意思),划拉了一大盆衣服去洗。仅一个多小时,就洗完了,又开了洗衣机甩干,一件一件晾到阳台上去。
忙完了,老根就把电视机打开,让小香看电视,说:“咱家不富裕,再说我除了看看新闻,别的武打片又不愿看。大根又不看电视。家里还是个黑白的。以后,”他顿了一下,“以后”的含义就是“你们结婚的时候”,“咱再买个彩电吧!买平面直角,27吋的。”他没敢说29吋的。他已去家电商场看了彩电价格,27吋的,三千八百多元。而29吋索尼的,则要六千多元了。
小香却说:“大,这就挺好。我在包子铺,哪能看上电视呀!我还是在家里的工夫,上镇上看过三回……”余下的两个字“录相”,她没说出口。第三次和女同学小菊去镇上看录相,看的是外国片子,竟然是黄的。说黄,其实就是一个金头发蓝眼睛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金色长发蓝眼睛的少女光着上身抱在一起,亲嘴的时间挺长,最长的一段大概有两三分钟。开头她不敢看,想走又怕人家不让走。就用围巾包起头,缩起脖子咬着手绢看到了最后。
小香看着电视,老根又去拿来一盘金黄色的香蕉、一串洗干净的红富士苹果放在她面前的小茶几上。小香先掰下一个香蕉,递给老根。老根说:“我吃不惯这南方的水果。你吃吧!”小香也不客气,把香蕉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却涩得咧开嘴。老根忙说:“孩子,吃瓤,别咬皮儿!”小香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大,俺从来也没吃过香蕉。您可别笑话俺呀!”老根说:“嗨,这笑话什么!我年轻的工夫,吃桔子还是连皮一块儿吃了呢!”
到了八点半,老根收拾起自己小床上的被褥,准备搬到小院里的“车间”里去,好让小香在这小间里住。可小香却坚决不让他搬,说:“大!大根哥的房间大,我在地上打个地铺睡就行。我在那个包子铺,三个小姐妹,睡了两年多地铺了。”
老根想,小香跟大根去住,就等于是事实上的同居,事实上的婚姻了,自己心里也就更踏实了。但口上却说:“睡地铺可不行。这是一楼,地下潮,容易腰痛腿痛得关节炎的。家里有个行军床,我先给支上你使着。等过些天……”准公公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小香去了大根屋里后,老根开始还担心大根对小香采取什么攻击行动,会惹得小香大喊大叫起来,可一直到了深夜,那屋里也没么动静。
第二天吃了早饭,老根取出一个活期存折,对小香说:“你跟我去取出六千块来,就着给你家里寄去。五千还帐,另一千你父母留着使。”小香挺感激地望望他,点点头。一老一少到了工商银行储蓄所,小香看老根戴上老花镜,很费劲地在取款单上一笔一划地填着,从厚厚的玻璃窗下递进存折和取款单去,在一个圆盒子样的东西上按了几个键,取出来厚厚的一叠子钱。又跟他来到附近的邮局。老根跟柜台里的一个营业员姑娘要了一张汇款单,递给小香,说:“你写地址吧!”钱数、收款人地址写上了,小香又问老根:“大,咱家的地址怎么写?”老根就告诉了她什么区什么小区几号楼二单元102号。汇款单和六十张大票递进去,营业员姑娘按了一番微机,对老根说:“邮费六十。”老根就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大票,刚要递进去,小香却拦住了他的手:“大!邮费这么贵呀!”又问那营业员姑娘,“大姐,能便宜点儿不?”营业员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在买茄子黄瓜呀!寄钱也能还价?这是邮电部的规定!”惹得身边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小香却并没怎么窘迫,只对老根说:“大!咱不寄了!等以后……就是我坐汽车送回去,来回也不过四十块钱,既能回家看看,还能省下二十块钱呢!六十块钱,干啥不行呵!”“可,可你带这么多钱回去,不安全哪!”“没事儿!我有办法!”小香不由分说,跟营业员要出了那六千元来,一老一少回了家。
吃过午饭,等小香收拾完碗筷,老根把她叫到了自己的“车间”里。小香好奇地看着旧木架上黑色、棕色、白色的鞋底、鞋帮料,各式各样塑料的鞋模子、鞋楦子,再看地上、台子上的手摇缝纫机、槌子、钳子、剪刀等各种工具,觉得很是好奇。
老根说:“小香,我想给你做双鞋。不是我小气,不舍得给你买新的,而是我觉得从商店里买的,不一定赶上我做的穿起来得劲儿。我给做了,你要是不满意,不愿穿,咱就再去买。行不?”
小香说行。
老根就让她脱了那双旧布鞋,又脱了破了一个洞的旧袜子,让他看看脚形。小香的脚丫不大,也就穿三十四号的。皮肤却很白很嫩,脚弓挺高,脚腕儿圆圆的,细细的。老根递给她一支铅笔,让她把脚踩在一张白硬纸板上,画下脚形来。而以前,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由他来画的。小香画了,把纸板交给他。老根看了,摇摇头,说:“这绝对不行。还是我来画吧。”样子画好了,老根给了小香八百块钱,让她上街去给自己买衣裳和日用品。并特别嘱咐买几双好袜子。小香却只拿了两张大票。
仅隔了两天,老根就把一双半高跟的黑皮鞋给了小香。小香那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小脚穿上了皮鞋,显得腿也长了,个头也高了,身材也挺拔了,激动得泪都流下来了,说:“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穿过皮鞋呢!真好看呵!真合适呵!”想说谢,却说不出口。
老根慈祥地笑笑:“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会修鞋做鞋。你进了这个家,穿的皮鞋就不用买了。我做的,保证比街上买的合适。”
第二天,老根又给小香做了一个如今挺时兴的那种两根背带的黑色皮背包,成本只有十几块钱。可上市场里去买,少说也要七八十。小香背上试了试,非常喜欢。自己又在背包上拴了个棕色的小布熊。出门时背在背上,也跟别的城市女孩一样了。
小香非常勤快。进门只一个星期,门窗擦得干干净净,被褥全都拆洗了重新做起来,窗帘、床单也都洗了。连厨房的玻璃都擦得一尘不染。
有一天,舞蹈队长又来送旧鞋,见家里多了个女孩,微微有点儿吃惊。打那,只队长一个人来,舞蹈女孩不来了。
老根暗中数了数,队长和女孩在他屋里,一共商量了十二次事。
贤惠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