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8期
谁来当爹
作者:有令竣
吃晚饭时,小香按照惯例,给他倒了一杯白酒。他摇摇头:“不喝了!”又说,“以后也不喝了!”
怒放的桂花
就在老根要发动他的“半夜行动”的时候,他突然怀疑起自己来。自己和小鲫鱼儿生了个傻儿子,自己有没有问题呢?如果,如果让小香再生个傻子,不就是大大地造孽了吗?琢磨了好几天,他决定自己去偏僻的三医院查查。
第二天,他带上两瓶好酒就去了三医院。看大门的老丙是他过去厂里的老熟人,以前他还给老丙修了不少鞋,关系挺不错的。他私下里跟老丙说,自己想找个对象,来查查。老丙见了过去的老同事,二话没说,就领他去了内科。这里的医生,比市区大医院的态度好多了。很快,结果出来了——正常。而且,只花了十二块钱。拿到结果的老根,乐得嘴都笑歪了,这也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是秋季的一个温馨的夜晚,不知是谁家的桂花怒放了,满院子都弥散着一股子浓浓的香气。邻居三楼上的鸽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不远处有一只猫也在不住地叫着。
小香可能忙活了一天,累了,九点半洗了澡,就去睡下了,熄了灯,关上了门。老根十点半躺下的,也关了灯。但他却睡不着,一双眼在黑暗中睁得老大老大的,就像一只待机出击的老狼。
十一点半。他听听旁边房中无声无息,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右手拿毛巾,嘴上叼着牛皮绳。赤着脚,无声地来到大根房门前。刚要推门,他突然想到,过去大根在家时,小香一直是闩着门的。不好,今晚的计划要落空了。但他还是用手试着推了一下,不料,门竟自动开了,开到一半时,发出了一点儿轻微的吱呀声。他忙闪身进去,把门重新掩上。心咚咚地跳着,一步一步,往那张大床走过去,只觉得像在万丈深渊中探路前行。朦朦胧胧的夜色中,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先看到了床前放着那双他给她做的六寸的白高跟皮鞋。之后,看清了她上身只穿着白色的小内衣,脸朝里蜷曲着身子侧卧着,腰间搭一角被子,身子如一只丫丫葫芦,而臀部就像葫芦的底部,又高又圆。一时,他突然胆怯了,打起哆嗦来,头上身上出了大汗。他都想马上退回去了。他只觉得再往前迈一步就是布满地雷的雷区,而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一颗巨大的炸弹,只要一碰,就会轰隆一声巨响,或者像一个疯子一样“啊”地尖叫一声,跳下床来,口里骂着老流氓老混蛋老不死的老绝户,给他一连串叭叭叭叭的耳光,然后冲出门去,抓起电话就拨110……
但他大汗出过之后,却不害怕了。他几乎不假思索,就扑了上去,右手用毛巾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左手像一把钳子,扼住了她那细细软软的脖子。出乎意料,她一声没吭,也一点儿没有反抗。他试探着松开了扼在她脖子上的左手,她仍然没有反抗。他扳平了她的身子,她也没有挣扎。这是怎么回事?是她吓懵了,还是愿意了?一不做二不休,坏就坏到底了!直到他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她也没有反抗,没有吭声,似乎仍在沉睡。连他都感到奇怪。但他从她收缩的身子和鼻息里发出的嗯嗯声听出来了,她醒了,她没有再睡。相反,似乎还有点儿配合。她似乎又睡着了,又似乎是早就在等着他的,而且,渐渐地,她的一双小手开始抚摩他的双肋,他的脊背,继而,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一颗绷紧了的心顿时松驰了许多。他生怕憋坏了她,就轻轻地松了捂在她嘴上的毛巾,小香没有叫。他再把毛巾缓缓地拿起来,小香仍没有叫。他就完全明白了,不禁暗暗惊喜。就把嘴上叼着的牛皮绳拿下来,扔在了一边。右手再往下移,握住了一只久违了的滑腻得像小鲫鱼似的东西。他想对她说,我不是老流氓老扒灰老混蛋,我就是想要个孙子,可刚张开口,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只软软的湿湿的小口堵住了。随即,一股子异常清新的浓浓的桂花香,扑进了鼻孔,熏得他沉沉欲醉。一时,他觉得像回到了自己的洞房之夜,在老巷子里那个低矮的弥漫着桂花香气的青砖小屋里,跟大根他妈。那时候,还不能叫根儿他妈,他叫她小鲫鱼儿。
老根放了心,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小香搂他的胳膊如两根紫花藤条加了力,搂得他的一把老骨头咯咯吧吧直响,搂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小香的嗓子里也发出了咯牙鱼一样奇怪的叫声、呻吟声。老根猛地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了。小香的小身子急剧地抽搐着,如触了电的一条大鱼一般,叫声也越来越大。老根怕被楼上的曾冒号听到,忙用手去捂她的嘴,而她却去寻找他的嘴。就在她咬住他的口,用力吸吮他的舌头时,他只觉浑身一抖,就像一只巨大的鞭炮,轰地一声炸了个粉碎……
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身边睡着了。而她,却把一只胳膊伸到他的脖子底下,脸贴到他的肩膀上,另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仍像在万丈深渊之中。他猜测着,这大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行,就又把她扳平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他看看怀中皎白如玉的小香,忍不住又把她扳平。当他又爆炸了一次时,看到空中怒放了一朵巨大的金灿灿的南瓜花。花瓣雨哗哗啦啦地落下来,把他和她全盖住了。两个人,一夜竟一句话也没说。
起床后,老根觉得自己就像犯了弥天大罪似的,不敢跟她说话,甚至都不敢看她。倒是她,去厨房里用面和了四个鸡蛋,煎了花蛋饼。又去外边小摊上买来了豆汁油条。吃饭时,他仍不敢看她,她却若无其事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他面前的小盘里夹花蛋饼。
饭后,他想出去一趟,却又想不起来有什么事,下意识地又要去他的“车间”。而这时,她却从后边急步走上来,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胸和头贴在了他的背上。他的心头一热,泪水顿时流下来了,一滴一滴,落在了她扣在他身前的小手上。
他和她,一天没有出门。
到了晚上,他竟不敢进儿子那间房了。他一看那个门,就觉得大根在里边似的,顿时心虚气短。小香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的床收拾了一番,躺了上去,关上了灯。
老根这时心里踏实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青年时代,一个个头不高腰板挺直的小伙子,跟他那条小鲫鱼儿在一起。但小香跟小鲫鱼儿又不一样。
老根忽然意识到,那个舞蹈队长和舞蹈女孩,就在自己的这张小床上闹腾过的,不由得更加兴奋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两个人先后经历了一次大爆炸。一天两夜以来,小香第一次开了口,没叫大,却“哎”了一声:“你不怕我骗光了你的血汗钱,就偷着跑了?”
他说:“你刚来的工夫,我多少有点儿担心。可现在,我还怕么?”
第二天上午,小香去买来一只白条鸡,她挑了只活的,让卖鸡的现杀了。她把鸡洗净,剁开,炖上,还加了松菇。香味儿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弥散出来了。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要给你补一补。”
过了几天,小香带上衣服、点心,去医院看大根。
打那,小香每个周都去一次。
小香有反应了,浑身没劲儿。一闻到油烟味儿就想吐,吐得胃里空空的,直吐苦水了,还想吐。这天晚上小香告诉了老根。老根听了一把抱住了她,泪流在了她那娇嫩的肩头上。接着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香,我太感谢你了!你给咱家接上了香火呀!”
小香也忙双膝跪了下去,抱住了他,嘻嘻一声笑了:“对了!我叫香儿,不就带香火来了?”又说,“大,您可别说谢,俺可担不起呀!”又伸开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悄声儿说:“我今年不是二十二岁,是十九岁。当时我出来干活的工夫,才十七,怕城里人嫌小不要,让村里开证明的文书给加了三岁。”“是吗?”老根又大大地惊讶了。他既高兴又担忧。他不让小香做饭了。他做饭时,怕她闻见油烟味儿恶心,就让她到小院里去。做好饭再叫她回来吃。菜也尽量做清淡的。他问她还想吃什么,小香低着头,说想吃酸,老根就去买桔子,山楂。小香最爱吃山楂,一天能吃一斤。还说俺老家就出山楂,那山楂长得比这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