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致命游戏(上)

作者:辛保平




  “我们钱总突罹急病,晕倒在电梯里,刚才救护车把她送走了。”女孩面色忧郁地道。
  “赶快打电话问一问,救护车把你们钱总送哪家医院去了?”
  “好。”女孩子好像也知道事态严重,很乖地去打电话,一会儿回来,面上更增忧郁地道:“中日友好第一和平医院。”她迟疑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恐怕你们现在去已经没有用了,急救站的人说钱总已经去世了。”说着,不禁痛哭出声,随即又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双手掩面,踉踉跄跄跑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吴又可当即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派几名警员到医院看住钱青苓的尸体,任何人不准动,同时通知刑事实验室的同志尽快赶到医院给钱青苓做尸检。
  安排好这些,他走进了钱青苓的董事长办公室。
  这是一个宽大的套间,而且是个室内跃层,楼上楼下通过一架透明的钢化玻璃做的螺旋形铜扶手梯子连着。在这个铜扶手梯子的底下,有一张铁灰色的办公桌,刚才那个女孩子坐在办公桌后面抹眼泪。在两旁,还有两排很豪华的真皮沙发,想来钱青苓是在上层办公,楼下是为等待接见的客人准备的。这个女孩子毫无疑问是她的秘书。
  “你也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吴又可安慰那个女孩子,陈玉儿朝女孩子递过去一块手绢。
  “你怎么称呼呀?”吴又可问道。
  “我姓温,叫温庭筠。”女孩子声音小小的。
  “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吴又可指了指楼上,很温和地问。
  女孩子点点头。
  “你在这里陪她。”吴又可命令陈玉儿,自己和高国宝上了楼。
  钱青苓的办公室宽大轩敞,装饰气派豪华,但暴发户的气氛过浓。
  办公室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一追的线索。
  “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呀?”吴又可和高国宝怏怏下楼,问小秘书。
  “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很广。”
  “哦。”吴又可点点头,“那你们总经理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搞煤炭的。”女孩子想了想,又补充道,“煤炭和石油。”
  “你们总经理是山西人吗?”在吴又可心中有个印象,觉得搞煤炭的都应该是山西人。
  “不是。我们总经理是温州人。我们老板在山西投资煤矿。在山西和陕西拥有30多家煤矿,还在甘肃长庆、陕西榆林和人合伙,拥有10多口油井。”
  “那么在此以前呢,你们老板在搞煤炭和石油之前,是干什么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女孩子摇摇头,“我跟她只有两年不到,只是她的行政秘书。”
  “行政秘书?你们老板有很多秘书吗?”
  “我们老板还有五个秘书:有一个搞煤炭的秘书,一个搞石油的秘书,一个管理其他业务的秘书,还有一个负责对外公关联络的秘书,以及一个负责我们总经理饮食起居的生活秘书。”
  “嚯,你们这里的秘书是不是就相当于公司的副总经理?”
  “他们五个是,我不是。他们五个,其中有四个都是我们集团底下四家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有一位是负责公司行政事务的副总经理,就是总经理的那位生活秘书。我是属于他手底下的,就是个小秘书。”女孩子显得不好意思,泪痕宛然地抬头望了望吴又可。
  “给我说说具体过程吧,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总经理怎么会突然在电梯里晕倒的?”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是大厦的一个保安跑上来报的信。当时那个保安跑进来就说我们总经理晕倒了。然后我们杨总……”女孩子说到这里,解释了一下,“杨总就是我们总经理的生活秘书。杨总就和廖医生一起下了楼。这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刚刚接完你们的电话,正跟杨总说呢,没想到就出事了……”
  “你们杨总呢?”
  “到医院去了。”
  “你们这里怎么还有医生?”
  “因为我们总经理有心脏病,总是随身带着医生。廖医生平时就在我们隔壁那间办公室办公。”
  吴又可还想问些什么,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局刑事实验室的崔有为打来的电话。“你快过来吧,我这里不行。死者家属死活不让动死者的尸体。”
  
  4
  吴又可和陈玉儿赶到了中日友好第一和平医院。高国宝听从吴又可的吩咐,继续留在信义大厦调查,同时负责向信义大厦物业调取录像资料。
  钱青苓的尸体已经从病房拉到了太平间。
  在医院的太平间,吴又可见到了德友公司的杨总和廖医生。廖医生是个中年女性,相貌平平,略微有些发福,看上去是很平静很可靠的人,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第一眼看到杨总,吴又可吃了一大惊。为什么呢?因为杨得山实在太年轻了,顶多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小伙子长得很精神,白白净净,头发略带卷曲,鼻梁很高,身高足有1米85。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里充满了惶惑与不安,眼圈红红的。
  太平间里还站着其他一些人,包括一个老头儿,鸡皮鹤发,年纪看上去足有80岁,右眼眉心上有颗黑色的大肉痣,表情悲戚;一个头发乌黑的老太太。老太太坐在一把铁交椅上,不过她好像感觉不到凉,手里捏个手绢,哭一哭,停一停,嘴里还嘟嘟哝哝,好像在念着什么口诀。经过交谈,吴又可才知道,这老头儿和老太太,是死者钱青苓的双亲。
  在场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瘦瘦的,个子矮小,衣着朴素,牙齿焦黄,表情木然地站在那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对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站在那里表情也有些发呆。后来吴又可才知道,这中年男子竟是亿万富婆钱青苓的丈夫,那一男一女,则是钱青苓的一双儿女。
  更令吴又可觉得奇怪的是,现场还有一个2岁多一点儿的小男孩儿,由廖医生半牵半抱着。吴又可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小不点儿竟然也是钱青苓的儿子。吴又可记得他在猫嘘网杀人讨论小组的发标书上,看到过钱青苓的年纪,今年是47岁,而且心脏又不好,她怎么还会有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吴又可感觉好不奇怪。
  阻止对尸体进行解剖检查的是钱青苓的母亲。钱青苓的母亲说,按照他们老家的风俗,人不是死在家里,就算是暴死。暴死本来就不吉利,再对死者进行解剖就更不吉利,而且让自己的女儿没有完尸去地下见祖宗,既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祖宗,还会让家乡老少看笑话。
  吴又可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风俗,准备先跟大崔商量一下,能不解剖就尽量不要解剖吧。他将大崔扯到一边,两个人低声商量。
  “非解剖不可吗?”吴又可仰面望着大崔问。
  “要按照她那位私人保健医生的说法,”大崔指了指正忙着应付孩子的廖医生,“还有医院大夫们的说法,这个女人应该是死于心跳猝停。原来她一直就有心脏病,这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从这点上来说,不解剖也可以。但是……”说到这里,大崔停了一下,看着吴又可,“但是这个女人平时的心脏病并不严重,她自己又十分注意保养,而且她这位私人保健医生每个星期都会替她检查一次,没有发现她的心脏病有突然恶化的迹象,所以由心脏病导致猝死的可能性,我觉得非常小。另外,心脏病突发死亡的病人,通常会有面色淤青,甚至全身出现绀紫色的特征。但是这个女人面色如常,没有多少变化,证明她是瞬间即告死亡,中间没有任何过程,更谈不上任何挣扎,再厉害的心脏病也不可能导致这种结果,加上你所说的这些情况看……情况很可疑呀。”
  “你检查过,外面看不到什么伤口吗?”
  “没有。我保证没有任何新鲜伤口,致死的伤口更没有。”
  吴又可知道,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大崔的话是值得信任的,而且这么多年的合作,从未见大崔出过错。他捻着下巴俯首沉吟道:“这么说,非解剖不可啦。我再去跟死者家属商量商量,不行的话,咱们只好来个霸王硬上弓了。我让玉儿去办好手续,有备无患嘛。”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7] [18] [19] [20] [21] [22] [23]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