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致命游戏(上)
作者:辛保平
吴又可看见煤气灶的炉头上放着一口锅,锅里有半锅水,水里浸着几只待洗的碗,还有一把勺子、一双筷子。灶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塑料簸箕,吸引他的,就是这个簸箕里的碎纸屑。
吴又可蹲在地上,耐心地将塑料簸箕里的碎纸屑一点儿一点儿地捡出来,摊在王勇那张简易桌上。他希望能将这些碎纸屑拼凑起来。费了半天劲,吴又可才将一堆碎纸拼好。大多数纸条上写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备忘录,看上去没有什么价值。只有一张纸条上写着几个数字,上面一行是:66129375,下面一行是1335。因为纸条的一部分遭水浸渍,只能勉强辨认出来。
吴又可盯着这两行数字,心想,上面这行数字很可能是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66起头的,应该是南城某个区的电话号码。后面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呢?隐含着什么呢?会不会是时间?1335,就是13:35。他抬手一看腕上的手表,12:58,离13:35就差37分钟了。13:35将会发生什么?他相信王勇不会无缘无故写下这个数字。
吴又可赶紧拿出手机拨通66129375。电话嘟嘟响了很长时间,一个女声传过来:“您哪位?您找谁?”
“我是……”吴又可打了个磕巴,“哦,刚才有人往我手机上拨了这个电话,我没接着,请问您这儿是哪儿呀?”
“我们这是建设银行南苑支行,这是我们卢行长的电话。”
“卢行长……”吴又可故意拖着长调,好像在努力回忆的样子。
“卢为。建设银行南苑支行行长。”对方说道。
“对不起,我刚想起来,卢行长说今天有点儿事,想约我到他办公室谈一谈。请问卢行长现在在吗?”
“不在。他刚出去了。”
“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您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吗?”
“不知道。”对方的声音显得不太有把握,“应该不会很久吧。这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呢。”
“哦。您能不能把卢行长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是他朋友,有急事找他。”
“这可不行。”对方态度非常坚决,似乎无可商量。
吴又可急忙说:“好好。那我现在过去找他吧。如果您见到他,告诉他一声,说有一位朋友马上会过去找他,让他稍等一下。我姓王,是市企业家协会的。”
“好。”对方将电话挂了。
吴又可之所以说是市企业家协会的,是因为他想,一个银行行长,肯定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企业界人士,至于姓王的嘛,中国可就太多了。
吴又可对高国宝道:“快,建设银行南苑支行。”边下楼又边对两名便衣特警吩咐道:“你们再到北华大学数学系去一趟,找到王勇的办公桌,仔细检查一遍,将所有可能隐藏着线索的东西都封存起来,特别是看一看有没有电脑,把硬盘拆下来运回局里检测。”又对其余便衣特警道,“你们开车跟在我后面,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2
北华大学和南苑离得可不近。吴又可心急如焚,命令高国宝拉响警笛一路狂奔。
等猎豹玩命似的跑到南苑,吴又可跳下车,一看手表,已经是13:51了。
吴又可和高国宝走进建设银行南苑支行营业厅,因为午饭时间刚过不久,营业厅里没有多少顾客办理业务,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两名手上提着橡胶防暴棍的保安在大厅里游来荡去,看见他们进来,警惕地望着他们。
吴又可径直朝一名保安走过去,拿出证件:“我是市公安局的,要找你们行长卢为。”
保安检查过他的证件,拿起对讲机讲了几句。不一会儿,看见有人从里面用钥匙打开一扇加强型防盗门,走了出来。
“我是这个支行的副行长,我叫罗开富,您找我们卢行长有事吗?”
“我们可以到办公室谈吗?”
罗副行长将吴又可和高国宝引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卢行长出去了,请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这时候办事人员端上两杯菊花茶。
高国宝接过茶,还没来得及喝,忽然门被推开。“罗行长,不得了了,卢行长……”刚说到这里,大概发现屋里有客人,来人生生把下面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卢行长怎么了?”吴又可急忙追问。
“你说吧。这两位同志是市公安局的,没关系。”罗副行长说。
那位女同志这才急急忙忙地说:“刚才派出所打电话来,说是卢行长出事了,被广告牌砸了。”
“啊!”罗副行长一听,大吃一惊,“哪个派出所?卢行长在哪儿被砸了?你说清楚点儿。”
“罗道庄派出所,说卢行长在南苑广场被掉下来的广告牌给砸了。可能挺严重的。他们让单位赶快派人过去。”
三个人慌慌张张跑出大门,吴又可招呼罗副行长上自己的车,猎豹吉普再次鸣着笛奔向南苑广场。
南苑广场新建不久,树木草皮还没有长起来,所以显得有些光秃秃的,视线很好。离得老远,高国定和吴又可就看见南苑广场东南角离景都大厦没几步围着一大堆人。高国宝径直将猎豹吉普朝人群开了过去,看热闹的人纷纷往两边闪避。
现场已被警方用隔离带隔开,几名穿警服的人站在隔离圈中间,正在窃窃私语,有一名在地上画着什么,不时拿个皮尺子丈量一下。在他脚底下,有一个用白色被单盖着的东西,一看就是具尸体,另外,在尸体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个已摔得支离破碎、歪七扭八的巨型广告牌,一半在地上,一半耷拉在喷水池中。
吴又可撩起隔离带,弯腰钻了进去。一位警察迎过来,刚想呵斥他,但是一看吴又可的证件,马上就换了一副笑脸。
“广告牌掉下来,这个人正站在下面,被砸个正着,脑浆迸裂,惨不忍睹。我们接到群众的电话,马上就赶过来,发现人已经没救了,我们就将现场保护起来了。看到死者的工作证,我们就给他们单位打了个电话。吴队长,您是怎么过来的?”
“我正好在他们单位办点儿事,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吴又可过去揭开白被单,俯身看了看尸体,确实惨不忍睹。
罗副行长也想钻进隔离圈,被一个民警拦住了。吴又可朝那名民警招招手,示意他让罗副行长进来。
“这个人是你们卢行长吗?”吴又可揭着被单一角,让罗副行长辨认。
罗副行长赶忙掏出手帕堵着嘴,围着地上的尸体转了半圈。“从服装和皮鞋上看,应该是我们卢行长。”他只能这么说,因为卢行长的脸已经被广告牌铲掉了。“这只手表是他的。”罗副行长指着尸体左手腕上戴着的一块西铁城双日历夜光手表。
“好吧,你先到一边去吧,有事我叫你。”
罗副行长听话地退到圈外。
“广告牌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吗?”吴又可指着景都大厦西南角的屋顶,一边仰面看着。太阳光有点儿晃眼。
“是。”一名派出所民警回答。
“有没有目击证人?”
“有。”那位民警说着,招手叫过来一个穿黄色坎肩的年轻人,“你给我们队长把你看到的事情经过说一说。”
“当时我正站在那棵大柳树下卖报纸,听到咣当一声巨响,我往这边一看,就发现是一块广告牌掉下来了,正好砸在这个人的脑袋上,把我吓坏了。我没电话,就拦了一个过路的人,让他给警察打了电话。”卖报的小伙子伶牙俐齿地说。
“除了这些,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还看见了鸽子,一大堆鸽子。”
“什么?鸽子?”吴又可诧异地问。
“是呀,一大堆鸽子,好多好多鸽子。”
“罗道庄街道办为了活跃南苑广场的气氛,丰富人民的文化生活,在广场这边养了很多鸽子,大概有几百只,每天早晨、中午、傍晚,趁着人们休息的时候,在广场上各放一次,供人们喂食和嬉戏。”一名民警解释道。
“当时你看到那些鸽子在哪儿?”吴又可问卖报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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