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戈壁惊雷
作者：丁震山
老扎桑没有想到，依茹儿却又找上门来了。这天午后，老扎桑正在屋里，突见依茹儿蓬头垢面地奔进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流着泪说：“扎桑老爹，求求你收下我吧，我快被塔塔木打死了。为了黄古坟场和扎克见面的那件事，他整天都在殴打我折磨我，我受不了了……”
听了依茹儿的话，老扎桑猛吃一惊，心里也感到不安，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但面对依茹儿的苦苦相求，老扎桑却感到很为难，她已是塔塔木的妻子而非他扎桑家的儿媳，怎么能收留她？他于是劝慰她说：“依茹儿，塔塔木脾气不好，可你们毕竟是夫妻，夫妻没有隔夜仇，以后我们再做做他的工作，让他改改脾气，快回去吧。”
但不管老扎桑怎样劝说，依茹儿都不肯站起来，并表示如果老扎桑不收留她，她就要自杀。老扎桑知道依茹儿的性格，这位撒拉族姑娘表面温柔，性子却是很刚烈的，一旦弄出人命来不好收场。再说他也不忍心看着她遭塔塔木的毒打，于是只好同意暂时收留她。见老扎桑肯收留自己，依茹儿才站了起来。这时，扎克回来了，他听说依茹儿要在家中住下来，心里暗暗着急，倒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而是怕那位一直隐居在地洞里的回族朋友会因此暴露。然而，既然父亲已经答应接受她，他也无话可说。就这样，依茹儿在老扎桑家暂时住了下来。
七
依茹儿在扎克家里住下的次日，塔塔木便手拿一把大弯刀醋意十足地到老扎桑家寻衅。在这紧要关头，仇旺带着荷枪实弹的矿警赶到，收缴了塔塔木手中的弯刀并把他架走了。一场虚惊后，老扎桑和老伴洛古朵便劝说依茹儿回家去跟丈夫和解，可依茹儿说什么也不肯走。
依茹儿到老扎桑家后，和洛古朵住在一室，以前她常来扎克家玩，大家也没把她当外人，只是担心塔塔木会找上门来。也许为了感激老扎桑一家收留她的恩德，依茹儿住下后，每天早起晚睡，主动帮着洗涤做饭，因为有了依茹儿这个手脚勤快的好帮手，女主人洛古朵觉得挺高兴。再说扎克，虽然现在每天都能和依茹儿这位过去的情人见面，可彼此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说话了，有时候两人单独相处也显得有些尴尬。更让他感到别扭的是自从依茹儿在他家暂住后，矿区里又传出各种流言飞语，有人甚至说是他强行霸占了塔塔木的妻子。身为矿长助理，因为依茹儿的到来，使他在矿工中的威信下降了。为此，扎克心里感到很苦闷，却又不忍心把依茹儿推出门去受苦。
扎山自从哥哥当了矿长助理后，也被仇旺提升为工段长，由于工作出色，他处处受到矿工们的尊敬。但近日扎山似乎觉得有一个人常在暗中注意他，这个人就是美国人查尔金的情妇巴拿马。这个吉卜赛女人本来能歌善舞个性活泼，但来到这个荒芜沉寂的戈壁矿区后，显然感到了无聊和寂寞。当她第一次见到扎山时，便被这位体魄强健，脸庞英俊的高原汉子迷住了，这些日子，只要有机会，她便想方设法接近扎山。
这天傍晚，日头快落下地平线了，扎山又像往日一样等矿工们鱼贯出了矿井，便准备检查一遍矿下设备后出井回家。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距矿井出口处数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能歌善舞的吉卜赛女人巴拿马。此刻她袒胸露背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么晚了，她一人来此处干什么，又为什么躺在地上？为避免发生意外，扎山当即走了过去想问问情况。
扎山走到巴拿马身边时，发现她斜着身子躺在地上，正要问明情况，只听这女子央求道：“亲爱的扎山工段长，我摔了一跤，都爬不起来了，快拉我一把……”
扎山听说她是摔倒在地的，于是便伸手去拉她，谁知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巴拿马突然像饿狼扑食那样顺势紧紧搂住了他。扎山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惊呆了，用力要退开来，可这女人死活不肯松手，并用涂着口红的嘴使劲亲吻着他的胸和脸。扎山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把她摔开了，这个美国人的情妇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快离开矿井！”扎山看着这个丑态百出的女人愤怒地责骂道。
“亲爱的工段长，瞧，你多年轻英俊，我早喜欢上你了，这里又没有人，嘻嘻……”躺在地上的巴拿马竟然厚颜无耻地挑逗着，说着突然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两个玉峰似的丰乳。
见到这淫妇耍无赖，扎山愤怒地抄起身旁一把铁镐对准这女人的脑袋吼道：“快把衣服穿起来，不然我就砸死你！”
这一下可吓坏了这个风骚女人，她只好乖乖地站了起来并穿好了衣服，然后故作神秘地说：“亲爱的，别动手，我走，不过请你告诉我，那位失踪的地质专家是否就躲藏在你家中，还有那张图……”
“滚！你快给我滚！”扎山当即赶走了这个妖艳的女人，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出戏是美国人查尔金使用的美人计。查尔金想用美色来引诱他上钩，目的是为了打探那位失踪的地质专家的下落，怪不得这妖艳的女子近日总是注意他。刚才那一幕真是好险啊！扎山忿忿地抹去了还印在脸上的令人作呕的脂粉痕迹，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矿井。
八
也许是慑于仇旺的权威，近日，以“拼命三郎”自称的塔塔木见到扎克好像老鼠见猫那样躲避着，也不敢再来老扎桑家找依茹儿了。
自从家中来了依茹儿后，老扎桑家的生活秩序似乎改变了。按照扎克叮嘱，那位回族朋友的情况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可现在家里来了这位有家不能归的苦命女子依茹儿，做什么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了。为了让回族朋友能经常返回地面休息，老扎桑夫妇曾好言规劝说服依茹儿回去和丈夫重归于好，但她死活不肯回去，说让她回去等于把她推入火坑。老扎桑没办法只好把她继续留在家中。
那位躲藏在地洞里的回族朋友本来白天躲藏在地洞，夜晚回地面休息，生活有一定的规律。可自从家里来了依茹儿后，他只能昼夜生活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地洞里了，只有等依茹儿偶然外出的机会才能短暂回到地面上换一下空气。幸好这个深达数米的地洞处于柴房隐蔽处，依茹儿没有发现。然而，长此下去对回族朋友的身体势必带来不利影响。
自从来了这位不能与外人见面的回族朋友后，老扎桑全家人都遵照扎克的叮嘱，决不外泄机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行事，因为他是扎克的救命恩人啊！在这个撒拉族家庭中，扎克的话是具有权威的，大家都只能服从。至于这位回族朋友为什么不能露面的细节，扎克没有详细披露，只说他伤养好了就走。全家人根据扎克的叮嘱，尽心照料好这位回族朋友。
这天下午，依茹儿临时外出了，洛古朵便像做地下工作的联络员那样赶紧来到地洞口，轻声招呼回族朋友上地面呼吸一下空气。回族朋友便从黑糊糊的地洞里钻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土，一双手已布满血泡，因为他一直在地洞里劳作着，使这个地洞的面积能够更扩展些。由于劳累加上不见日光，他全身上下都又有了伤。让老扎桑一家人感到纳闷的是回族朋友脸上仍裹着绷带，来这么久了他也一直未曾开过口，需要什么只打着手势。难道他喉部的伤势真有那么重？他到底是什么人？老扎桑曾几次询问儿子扎克，扎克总说：“不要多问。”老扎桑也没再多问，因为他相信儿子。
回族朋友来到地面后喝了些水，简单吃了些食品后又回到地洞里去了。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地洞里，他已经生活了一个多月了，他的肤色显得苍白，人也消瘦了许多，可依茹儿不走，他便无法回到地面上来，这事可怎么办呢？
九
这天，矿区里突然传出一个新闻：伊英娜太太的宠犬是被塔塔木用毒药毒死的，他本人已供认不讳。至于他为什么要毒死英国人的狗，无人知晓。
塔塔木因“侵犯外国友人利益”的罪名被拘禁三十天并处罚款，据说关押期间他每天都遭受打骂折磨。依茹儿当然不会去探望这个已经反目为仇的丈夫。因为丈夫要被拘禁一个月，屋子空起来也不安全，在洛古朵的劝说下，依茹儿终于回到自己屋子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