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与狼共舞

作者:李惠泉




  肖子光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哈哈大笑,弄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先生,你走吧,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间谍,你们竟然收买起我来了。我严肃地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休想看到邮袋里的秘密。走吧,先生,否则我就要报警了。”两个男人无可奈何,只好走了。
  两个男人一走,肖子光直喘气。
  好险呀!如果有一点点不好的念头,哪怕有那么一丝丝,都有可能毁了自己。他额头上淌着汗,埋怨丁一早不病晚不病,关键时刻却病了。他给服务台打电话,询问丁一的情况,得到答复是,还没有好,还要观察观察。放下电话,他再也不敢睡下了,坐在那里守着邮袋,生怕有什么不测的情况发生。
  他看了看表,已经到了凌晨1点多钟,肚子有些饿了,肖子光给服务台打电话,一会儿,一个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女孩子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了房间,肖子光十分感谢,付了应付的钱外,又加付了十美元的小费,小费是面条价格的两倍。女孩子用日语说着谢谢,接过小费转身走了。
  吃完面条,肖子光就知道坏事了。
  肚子一个劲儿地咕咕叫,不停地闹着。一会儿上一次厕所,又解不出来,十分难受。他不敢再叫服务台送药,又怕中了什么圈套,就使劲忍着。忍着也有个极限,忍了一会儿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提着邮袋,敲开宾馆小卖部的门,买了几粒黄连素服下,这才好了些。回到房间,他已经有气无力,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他看着邮袋还在自己手里攥着,就放心了。可感觉有些不对劲,拉开灯一看,大吃一惊,手中的邮袋已经不是原来的邮袋,连颜色也变了。
  “我该死,怎么睡着了?”
  肖子光后悔万分,埋怨自己不该睡着。他一分钟也不敢耽搁,马上向机场警方报告了情况,请求对宾馆进行搜查。一会儿,日本警视厅的人来了,看了看肖子光的护照,马上对宾馆进行搜查。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服务台后面发现了肖子光的邮袋,他检查了一遍,还好,火漆只碰掉了一小块,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开启。
  肖子光工作多年,对外国间谍机关的工作大致知道一些。他知道,邮袋进入实验室后,工作程序十分复杂,不但每一个步骤要求不差分毫,而且整个过程都要拍摄下来,以求做到万无一失。负责开启邮袋的技术专家都是名副其实的能工巧匠,他们可以解开世界上最复杂的绳结然后再复原,不留下任何痕迹。最困难的在于封口的火漆,这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世界上火漆品种繁多,颜色迥异,所以如果找不到相同的火漆,那只有把拆开邮袋时的火漆碎块加热后再还原。现在看来,这几道工序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完成。
  “这个丁一,怎么还不回来?”
  肖子光实在害怕再发生什么不测,盼着丁一快点回来。说曹操曹操到,丁一脸色惨白地推开了房门。肖子光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丁一,你总算来了。怎么样,身体好了些吗?你要再不来,我就要提着邮袋去找你了。”丁一惊诧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了?”肖子光喘了口气,这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丁一,间谍机关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我们轮流睡吧。”
  丁一听完肖子光的话,脸上平静下来了,嘿嘿地笑道:“那个女人长得怎么样?要是我……先做了再说。我告诉你吧,她只不过是间谍机关雇来的人,做了不给她又如何?我们是持外交护照的外交人员,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你说对吗?你放心睡吧,他们再也不会来了。哪有这样的傻瓜,已经被人家识破了还来。”
  “丁一……”
  肖子光愤怒了,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你……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可告诉你,来之前,领导是指定我负责的。就这样,你先睡两个小时,你起来我再睡。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看咱们如何回去向部里交代。”丁一被肖子光训了一顿,这才悻悻地说:“好,听你的,听你的行了吧?我先睡,唉!还是老同志觉悟高啊!”丁一打着哈哈就躺下了,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肖子光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1969年,苏联民航开辟了莫斯科直飞哈瓦那的航线,大型客机中途不着陆飞行十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古巴。肖子光就经常坐这趟飞机往返古巴。他记得有一次飞机载客太多,途中又遇强风,耗油过多,被迫降落在纽约机场加油。那个时候,中国正是“文革”时期,中美还没有外交交系,肖子光为了确保国家机密不落入他人之手,在厕所里撕毁了绝密文件并在马桶里泡烂。不久,大批警察包围了飞机,并用大号探照灯对准飞机,一下子如临大敌。肖子光做了最坏的准备,那就是用生命捍卫祖国的尊严。还好,在苏联驻纽约领事的协调下,美国警察最终没有走上飞机。
  没有做过信使的人,想象不出那种高度的紧张和责任感。邮件在经过打包、盖戳、附上外交部长签名盖章之后,方可成为外交邮件,享受维也纳公约的保护。这些程序中的任何一环都不能少,否则邮件就会丧失不受侵犯的特权。
  虽然说外交邮件神圣不可侵犯,但它对外国情报机关有着特殊的吸引力。为避免引起外交纠纷,一般情况下,不是重要的信件,间谍机关不会采取得不偿失的办法去窃取。
  信使是个高危的职业,但肖子光始终认为它是一项崇高的职业,他为此已经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他无怨无悔。而这一次,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邮件送到目的地。
  丁一转了个身,醒了,说:“老肖,你睡吧,我起来守着。唉!干这样的职业太辛苦了啊!”他打着哈欠,从床上站了起来。肖子光困得不行,叮嘱了几句就躺下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三
  
  早上起来,肖子光往窗外一看,坏了,羽田机场上空白茫茫的一片,大雾把机场包裹在里面,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叹着气说:“丁一,我们完了,明天到不了美国了,这样的鬼天气,飞机是起飞不了的。”丁一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又倒在床上,说:“急什么,走不了我们再多呆一天。”肖子光心里咯噔一下,昨晚的事已经闹得他不得安宁,这要再呆一个晚上,恐怕……丁一看出了他的忧虑,说:“我想过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俩再也不分开,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把邮袋带着,反正邮袋也不太重,你说呢?”肖子光一想,这样是最保险的了,就点点头答应了。
  俩人提着邮袋到餐厅吃早饭。
  严格来说,这样做是绝对不允许的。为了保护邮袋的安全,信使不可以到公共场合吃饭,除非万不得已。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出现过邮袋被抢案件,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当你把罪犯抓到的时候,邮袋往往已经面目全非。但这一次,肖子光放弃了,他觉得有两个人在,总比一个人强些,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好有个商量的。他害怕昨晚的事情再出现,那样的话,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吃完早餐,两人往回返。
  路过宾馆大厅,丁一说:“你坐一会儿,我买包烟,到卫生间方便一下就来。”肖子光也没当一回事,说:“你去吧,我也想抽根烟。”说完提着包,坐到大厅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烟抽了一半,一个小伙子走到他面前,用中国话说借个火。肖子光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问:“你也是中国人?在日本做什么?”小伙子说:“我是从上海来东京读书的,准备回上海,有雾,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怎么,大叔也是准备回国的?带一个这么大的口袋做什么?来,你也吸一根吧。”
  肖子光看小伙子很热情,连忙接过烟,笑了笑点着了。他问小伙子在东京还习惯么?小伙子连忙坐在他身边,说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东京的气候与中国十分接近,没有太大的差异,挺好的……你觉得我的烟如何?好抽吧?它可是我特地从中国带来的。肖子光一听小伙子问话的语气,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寒颤,这才感到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老同志,见多识广,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小伙子的衣襟,高喊:“抢劫!有抢劫的呀!”小伙子马上推了他一把,提着邮袋就往外走。还未出门,就被从楼上下来的警察看见了,职业的习惯使两名警察立即追了出去。肖子光却倒在沙发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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